沈雲溪站在原地，並沒有馬上跟上諸葛榮德，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她眉黛微蹙，直覺的她以為從他那裡不會知道什麼好消息。即便他並沒有說其他話。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她就不想再聽了嗎？

但，這不符合她沈雲溪的性格！

然後，她沒有再逗留，邁腳快步追上諸葛榮德。

進了書房，諸葛榮德指了指左側的座椅，“坐下說吧。”

沈雲溪輕點點頭，在座椅上坐下。

諸葛榮德沒有急着開口問沈雲溪，見他沉穩的低頭喝着茶，沈雲溪心中雖有些着急，可也沒多問。

將茶杯放在桌面上後，諸葛榮德方才抬起頭，對沈雲溪說道：“莫兮丫頭，先說說你要找老夫是因為什麼事兒吧？”

沈雲溪正欲開口，但先機她又閉上了嘴巴，她想着，如果她就這樣問出有關鳳輕塵的事情，她有拿什麼原因來說她打聽他的事情？這不是給了機會讓他再次確定她的身份呢嗎？

“怎麼了？又不想說了？”諸葛榮德望着她，道。

沈雲溪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是在想怎麼開口？”既然來了，有些事情她就不用再去考慮了。

若是讓他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什麼。

“那現在想好了嗎？”諸葛榮德順着她的話，問道。

沈雲溪說道：“剛才我在街上聽見一個消息，是有關瑞王爺的。因為事情頗大，所以便找諸葛老先生確定一下？”

聞此，諸葛榮德眉頭微蹙，似有些震驚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接着他聽沈雲溪繼續說道：“那人說，瑞王爺在前幾天……戰死沙場了……不知道朝廷可有接到這方面的消息？”

‘戰死’兩個字，沈雲溪費了好大的力方才說出口。

說這話的時候，她垂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起，指尖掐緊掌心，她渾然不覺得疼。

心，只放在這話上。

她這話說完，諸葛榮德更感震驚，這個消息朝廷亦是剛接到。

可沒想到外面已經有人知道了。

“諸葛老先生？”見他不答，沈雲溪輕叫着他。

諸葛榮德回過神，望着她，深呼口氣道：“不錯。你聽見的事情是真的，朝廷也是今天才收到的。所以，老夫酉時出發前往戰地，代替瑞王爺與楚國對戰。”

“轟——”

沈雲溪頭頂只覺得一炸雷響過，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沒，沒想到，竟會是真的……

那樣一個人，怎麼就這樣死了？

可是比起其他死法，似乎他死在戰場上又是在情理之中。

身為天祁王朝堂堂戰神王爺，若就那麼平凡的死了，似乎又沒了他活在這世界上的價值了。但，這事情是否發生得太突然太詭異了。

一個多月之前，她還在邊境處看見他。

那時的他雖然比之四年前滄桑了些，可他的威武他渾身散發出的高貴氣質卻是一點也沒有變。

高坐在馬背上，還是那麼英明神武！

但，現在，怎麼就……這樣了？

“莫兮丫頭，你跟瑞王爺很熟嗎？”諸葛榮德凝望着她，深沉的問道。

沈雲溪從他的話中回過神來，然後搖頭道：“不是很熟。”

說完，不等諸葛榮德開口，她便站起身，“既然諸葛老先生要準備出征的事，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你不去見他最後一面？”諸葛榮德沒有接她的話，反而問道。

沈雲溪微怔，最後一面？

她以什麼身份去見他？

早在四年前，當他將那張休書交給她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沒了任何的情分。所以，在那時她就已經沒了資格去見他。最重要的是，沒這必要了。

他的死，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已經沒關了。

儘管，這一刻，她還是有些不爭氣的為他死的這個訊息而心疼！

她搖搖頭，說道：“不用了。”

“如果可以的話，去吧。老夫想你去了他會很高興的。”諸葛榮德勸說著，似乎話裡有話。

“會嗎？”沈雲溪低喃道，擒在嘴邊淺淺的笑容帶了些許的苦澀。

那一年，他望着她厭惡的眼神，如今還歷歷在目。所以，又何來的見到她會很高興，只怕會死不瞑目吧？

看着這樣的她，諸葛榮德沉嘆一口氣。

沈雲溪抬頭，依舊笑着望着諸葛榮德，說道：“諸葛老先生，希望您這次出征能旗開得勝，我就先走了。謝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說完，她不等諸葛榮德開口，她便徑自轉身要離去。

在這裡，她突然覺得有些壓抑。

或許，是因為諸葛榮德總會在她耳邊提他死去的消息！

但，諸葛榮德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定住了腳步，他說：“或者，老夫應該尊稱你一聲瑞王妃吧？”

他這話，毫無預兆的就在她耳後想起，所以在得知鳳輕塵死訊的壓力下，她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轉身，吃驚的望着站起身向她走來的諸葛榮德。

他站在她身前，開口道：“其實，早在第一次你出現在老夫面前的時候，老夫就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了。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想起，直到你那次來府里再告訴老夫，讓老夫配合你，你冒險潛在沈雲悠的身邊去的時候，老夫才隱約的猜到你的真實身份。可是，畢竟你現在的容貌與以前的你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老夫那時還不是那麼的確定，真正讓老夫確定的就是現在。你既然能對沈老爺的事情那般上心，又這麼關心瑞王爺的事，再加上你對老夫的獨特的稱呼。或許你不知道，從老夫回到京城，已經有很多年都不曾聽別人叫老夫諸葛老先生了。”

沈雲悠恍然，其實她早就知道他已經猜到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原來竟是因為這一稱呼引起他的懷疑。

“諸葛老先生，還請您原諒，我並非有意隱瞞我的身份。”沈雲溪虔誠的說道。

“嗯，老夫知道。”諸葛榮德點點頭，說道：“現在，你願意坐下來聽我說說這幾年有關瑞王爺的事情嗎？”

沈雲溪一愣，搖搖頭，道：“不必了，諸葛老先生。您應該知道我跟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沒有關係了。”

“可是你還關心他的不是嗎？”諸葛榮德毫不客氣的戳中她內心最深最痛的地方。

這是讓沈雲溪有些厭惡自己的地方。

沈雲溪苦笑，沒否認他的話。

“丫頭呀，如果他在你心中真的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你早就對他的事情不聞不問了。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能做到這一點？”諸葛榮德問。

沈雲溪抬起頭，看着他，無奈的道：“這一點我也很想知道。我最不明白的還有四年前他為什麼會那樣對我？到現在我都想不通。所以，諸葛老先生，我現在有這樣的想法，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悲？”

“不會。”諸葛榮德搖頭，道：“老夫只為你們覺得可惜，為鳳輕塵那小子的混賬行為生氣。”

沈雲溪疑惑的望着他，有些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後聽他繼續說道：“丫頭，其實他有事瞞着你！”

“有事瞞着我？”沈雲溪皺眉，依舊不解，“他有什麼事瞞着我？”

諸葛榮德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具體什麼事我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其實可以去問問他身邊的龍五，他的事他全知道。”

沈雲溪輕笑，“諸葛老先生，你不用說這些話來安慰我。有些事我看得清楚。”比如那叫什麼薇的。

諸葛榮德頓感詫異，連忙否認着道：“丫頭，老夫沒有必要幫他說謊的必要。即便他現在已經不在了。但到了這個時候，老夫還是希望你去見一見他。”

沈雲溪微抿着唇，沒有說話。

諸葛榮德又說道：“這次你回來做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所以，你既然去了瑞王府，難道你沒發現那位柳姑娘沒在王府嗎？還有你以前的丫環雙兒？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沒在京中看見她們？”

雙兒？

沈雲溪皺眉問道：“難道諸葛老先生知道雙兒現在在哪？”這次回來，她其實有在王府去找過雙兒，但卻沒有得到她的半點消息，她以為在她離開之後她就已經離開王府了，卻沒想到她可能是去了戰場！

“何止知道。這些年在戰場上，只要老夫在營中可說是天天看見她。”諸葛榮德淡笑着道。

沈雲溪想了想，吃驚的問道：“莫非她也去了戰場？”

諸葛榮德點點頭，說道：“不錯。在得知你消失不見的消息後她就決定跟他們去戰場了，一開始輕塵是極力反對的，因為擔心你回來後看不見她，但那小丫頭說你都不見了還不如跟着他們一起離開。所以，在輕塵身上發生的事也應該知道了。至於那位柳姑娘，她早在輕塵出征之前就離開王府了，聽說兩年前已經嫁人了。”

沈雲溪震驚在原地，雙兒真的去了戰場，那位柳雨薇也離開了王府，難怪她沒有看見她們。

這麼說來，鳳輕塵當初是真的有事情騙她了？

否則，依着她們主僕兩人的深厚情誼，雙兒又怎麼願意跟他們一起去戰場，即便她喜歡着龍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