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去顧氏的年慶了嗎?林小曦步伐遲滯,目光躲躲閃閃不知所措。
韓靖宜也是一怔,眸中泛起一剎那的驚詫,但很快恢復淡漠坦然。
氣氛一陣死寂。
“回車上去。”江皓辰清冷笑笑,看了看林小曦。
淡如開水的嗓音,聽不出絲毫情緒,比起慍怒責問,更讓人心生畏懼。
林小曦心提到嗓子眼,不敢抬眸看人,卻清晰感到江皓辰鋒利的視線緊迫地催促自己。
耳畔掠過晚風冷寂的輕拂,她一瘸一拐地挪步。
兩男人筆挺站着,一言不發。一個心頭有火,一個礙於禮數,自然都不會去扶林小曦。
許久,車門“砰”一聲清脆合上。
“不是你想的那樣。”韓靖宜先開口,語氣平穩,氣度坦然。
江皓辰嗤笑,抬手朝對方臉頰揮出重重一拳。
韓靖宜神色淡然如常,白皙如玉的臉上霎時泛起一片紅腫。
對方坦然承受,毫不躲閃,反倒激起江皓辰的浮想。特意提前清場,只為了和林小曦看風景?
江皓辰微微諷刺地笑笑,眸色冷淡,語氣疏遠,“第二次,你只有三次機會。”
勝利者的嘲弄,他原封不動還給韓靖宜,心頭卻依舊揪澀不已。
“不會有下次了。”韓靖宜毫不遲疑平靜答,側身落寞離去。
如果有機會,便不會是現在的尷尬身份。韓靖宜餘光不由自主掃了眼車窗後的身影,眸色微微一動。
甜寶,再見。
江皓辰迎着夕陽,眸色晦暗地往回走,火紅的霞光肆意灑了他一身,反倒愈顯冷寂。
林小曦依然保持着雙手緊緊捂嘴的姿勢,眸中的惶恐未褪,看着他,欲言又止。
望着窗外兩側不斷加速向後飛馳的景色,林小曦手心漸漸被冷汗浸透。
“其實一凡也有一起來的,他......他有事先回去了,本來......本來想叫你的,你今天沒空。”林小曦底氣不足,斷斷續續不成調。
讓他和韓靖宜心生嫌隙,林小曦心頭難安。
江皓辰不語。他了解那兩人,遠甚於林小曦。她話里的漏洞多到他不忍反駁。
目光掠過她半露的光潔的腿,江皓辰焦躁地攥緊方向盤。
半晌,他平緩了情緒,眸光極力不經意向下掃了掃,微微蹙眉,“不冷嗎?”
林小曦粉粉白白的臉頰霎時泛起淺淺紅暈,側頭訕訕地望向窗外。
啞口無言。開口,只會越描越黑。
江皓辰心頭愈發煩躁,急調頭上了高架,往南市方向飛速駛去。
一路無話。
林小曦昏昏欲睡,醒過神時,已經隨他進了一幢陌生酒店的頂樓套房。
進門便是奢華的飯廳,一眼可見長兩米、光色亮澤的黑色大理石桌子,桌上燭光溫柔搖曳,雪白晶瑩的餐具閃着耀眼光芒。只有兩頭放了座位,西裝革履的服務生朝她九十度彎身鞠躬,禮貌地為她拉開椅背。
林小曦忙頷首致謝,愣愣地杵着,疑慮地打量四周。
“這是要幹嘛?”她茫然地望向桌子另一頭,已經優雅就坐的江皓辰。
“慶祝你即將成年。”他神色淡漠如常。
林小曦羞赧地垂眸,餘光飄忽不安地瞄着身旁的服務員,臉上的紅暈一層層化開。
成年就成年,即將成年是什麼玩意!赤果果的暗示。
身在何處都不知。她只敢腦補自己趾氣高揚地甩甩頭,轉身大步走掉的瀟洒場面。現實中,還是猶猶豫豫、毫無底氣地坐下。
他應該不會強迫自己的。林小曦暗暗念叨,試圖平緩心緒。
浪漫悠揚的小提琴樂響起,映着朦朧的燭光,精緻的食物紛紛上台。
林小曦心頭難安,懨懨地吃上幾口,不時焦慮地窺去對面。
“靖宜要息影出國了,我纏着一凡去帶我去探班,順便就去附近看看。情況就是這樣。”林小曦怯怯地開口,聲音不大,不知對面有沒聽清。
江皓辰眸色微滯。她的話自然不可信。而靖宜決定息影出國,第一個告知的竟是林小曦。
林小曦眸中的不安,江皓辰順理成章誤以為不舍。
江皓辰清雅落寞地小口輕啜紅酒,淡去揪澀感再次強烈湧上心頭。
“我和靖宜關係很差?”他放下杯子,語氣微澀。言下之意,既然坦蕩,為何繞過他找葉一凡?
燭光淺淺掃過他俊俏的臉頰,映出眸中清清冷冷的淡光。
自知不能自圓其說。林小曦落落垂眸。
他確實出席了顧氏的年慶,接到許妍電話,便不管不顧撂下滿場貴客,渾身冷汗直奔她來。
許妍的消息太嚇人:哥哥,你女人和別的男人單獨跑進樹林了。
要不是他意外打擾,林小曦會眸光楚楚地求韓靖宜留下?還是隨之一起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清冷笑笑,腦中閃過林小曦掛在萌芯的那幅畫。她信手便能勾勒得惟妙惟肖的人,必然早已在她心裡。
答案早已揭曉,固執的是他自己。
兩人均無心用餐,倉促吃往,服務生收拾退下。
寬敞奢華的套間只剩下心思各異的兩人。
燈光曖昧交錯,林小曦暈暈乎乎被他抱起,迷迷糊糊地進了卧室。
三面透明玻璃牆,能全方位欣賞窗外秀麗湖景。正中超級size的白色床上鋪了心形的玫瑰花瓣。
林小曦略感天旋地轉,臉刷地紅到耳根背後。
太豪放了!
燈忽地熄滅。
林小曦驚恐地四周掃視。
漆黑瞬間即逝,點點星光細細碎碎鋪了一屋,俏皮地閃耀。
林小曦驚詫地仰頭,頂上的玻璃天花板潔凈如空,夜幕很低,漫天繁星,似乎伸手可摘。她眸色柔了柔,臉頰浮起嬌俏的紅暈,貼在他胸前獃獃問,“這個?”
“你要的美好回憶。”江皓辰微微諷刺。
不過臨時起意,他本想給她的回憶,遠不及此。
江城太亮,看不到星星。他便帶着她來了南市最接近天空的度假酒店。
她被輕輕扔到床上,依然陶醉於近在咫尺的浩瀚星空,沒有在意他的態度。
躺在綿軟幽香的花瓣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林小曦秀氣的眼梢彎成漂亮的弧度,輕柔的漣漪從眸中淺淺盈盈地蕩漾開。
第一次,有人為她浪漫,她竟可恥地有些欣喜。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俗套做作。打臉了!林小曦羞澀輕抿了抿嘴唇。
男人清淡怡然的氣息縈繞周圍,微涼軟柔的唇輕貼上她略略發燙的臉頰,淺淺綿綿地耳鬢廝磨。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清雋的臉龐泛着極淺的紅暈,和淡淡的星光,相得益彰。
林小曦心頭微微一熱,赧紅着臉,側身偎依進他臂彎里,雙手輕輕貼在他胸前,靜靜地享受躺在雲端看星星的感覺。
江皓辰微怔。
她難得主動入懷,他卻浮想聯翩。白天,她是不是也這樣,綿綿柔柔地投入韓靖宜的懷裡?
一個天翻地覆,他縱身在上,眸色微凜,緊捏着林小曦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冷聲質問,“我是誰?”
林小曦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眸色惶恐,怯怯道,“阿辰?”
還好,她沒有把他當成別人。
雨點般的吻瘋狂落下,唇舌間火熱痴纏。
微涼的指尖忽地觸到她的腿,林小曦猛地驚醒,驚慌失措用力推他。絕望的壓迫感襲來,她嗓音漸漸嗚咽。
身上人不知是不耐煩,還是心軟了軟,忽地鬆開她。
她倏地下意識起身,遠遠躲到牆角,惶恐地盯着他,呼吸急劇。
“我們住一起,這是遲早的事。”他不以為然掃了林小曦一眼,起身把顫抖的小人輕輕擁入懷。
“放鬆。”他低頭輕語,柔和而蠱惑,長指沿着她秀色可餐的曲線緩緩遊走。
“可是......”林小曦慌亂地抓着他不安的手。
“林林,不要拒絕我。”他嗓音清冷,不容置疑。
比起虛無縹緲的心,他更想實實在在要她的人。
林小曦怔怔。他第一次清醒時,叫她林林。自己在他心裡,或許是特別的吧,除非他有給人起代號的癖好。
沒有人相信她和他清白,甚至連她自己都曾一度深信不疑。何必堅持。
他從身後抱着她,薄唇肆意掠她的頸脖和玉肩,雙手狠狠揉過她隨着呼吸而一起一落的軟柔白兔。
林小曦一會縮縮脖子,一會雙手抱胸,忐忑不已。
他側身坐上沙發,順勢拉她入懷,火熱的唇從她漂亮的鎖骨一路向下,修長的手指淺淺掠過她的長襪,輕巧地除去那層礙事的包裹。
特別為韓靖宜穿的,最終還是為他脫下。心頭的酸澀作祟,他下手愈加狠烈。
滿屋星光跳躍,空氣灼人得似乎要冒出火花。
一會淺淺輕觸,一會**糾纏,林小曦在他懷裡輕輕顫抖,心神晃蕩間,她伸手緊緊勾上他脖子。
江皓辰霎時心頭一漾。
他一把將她抱起,輕輕放回花瓣散亂的床上,本能地順其自然。
她微微蜷縮在他身下,柔美的臉頰染了層層紅暈,眸光帶着從未有過的甜媚。
他心頭一顫,緊貼在她耳畔,情不自禁地低語,“你最難忘的,遲早是我。”
林小曦渾身軟乏,意識模糊,只聽進了難忘二字,心神縹緲中,鬼死神差地綿聲吐出心底話,“最難忘的,是肖然哥哥。”
她的肖然哥哥,倒不是跟愛戀情意有關。只因遺憾,漸漸便成她心底的梗。
身上人倏地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