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掩面，紅霞飛舞。

江皓辰下班直接回了1802。

即使她已不住在水一方，他總是不由自主。

林小曦的衣物扔在，他心穩了穩，轉身回到1801。

江皓辰站在落地窗前，被燦爛的紅霞染成暖黃色，有些落寞。

他和林小曦，有了微妙的陌生感，誰也不理誰。或者說，誰也沒理由找對方。

電話鈴響了又響，他瞥了眼，不再理睬。

林小曦住進在水一方前，江城七少一起廝混，夜夜笙歌，摶香弄粉。

對此，他已提不起半分興趣。

有些懷念那段日子。

一下班，就能看到林小曦，慵懶地倚在客廳外的空中花園裡，抱着平板，一會愁眉苦臉，一會捧腹大笑。

那時的陽光，甜甜的。

他輕輕揚起嘴角，眺了眼空空如也的花園，又悄悄斂起笑意。

樓底下，兩個女孩正往車子後備箱吃力地搬行李，有說有笑地開車離去。

他不經意地瞥了眼，並不太在意。

幾秒後，突感全身驀地一冷，他飛奔到電梯。

其中一個女孩，是林小曦！

下班高峰時段，路況不佳。他不耐煩地拍打方向盤，手心滿是冷汗。

依稀記得是一輛紅色沃爾沃，他眉頭緊鎖，焦急地環顧一圈，眼底的慌亂更甚。

林小曦，要徹底離開了。

他焦急地望了眼停滯不前的車群，心如夜色，一點點暗沉下來。

車一直不動，林小曦坐在師姐劉默思的車裡，瞟了幾次後視鏡。

江城的市中心像奢華的宴會，夜復一夜，星光燦爛。

在水一方，恰像宴會上最亮眼的明星，璀璨奪目。

“不捨得了？”劉默思看穿她的心思，眯眸調侃。

“才……才沒。”她斷斷續續，語不成調。

林小曦摸摸劉海，乾巴巴地轉移話題，“對了，姐姐，一直住你家，打擾了。我下周末就去找房子。”

“沒有的事。我家老劉整天不在，有你陪着我求之不得呢。”劉默思笑笑，眼底悄悄掠過一絲惆悵。

林小曦聞言，心平和些許，又悄悄瞟了眼後視鏡。

她一直不把東西搬走，除了怕碰到江皓辰，隱隱約約有些不想。

明天要參加外地的素質拓展訓練，她才起意回在水一方收拾衣物。

似乎惘然若失，她獃滯地望着車窗外。

車已經從擁堵的主幹道轉入小岔路，很快就要到劉默思家的小區。

這一片，商業區和居民區交錯複雜，路上車水馬龍。

正好在等紅綠燈，林小曦百無聊賴地看着絡繹不絕的人潮走過斑馬線，跟着路口的液晶屏倒數。

綠燈了，車子沒有啟動，她疑惑地轉向劉默思。

劉默思按了按車門開關，視線直直望向林小曦的背後。

林小曦疑惑地扭頭，車門已經被人從外打開。沒等她看清楚，她已經被抱起，倒掛在別人的肩膀上。

惱羞感直衝上頭，她雙腿拚命亂蹬，雙拳亂揮，咬牙切齒道，“放我下去。”

“別動。”淡淡中略帶慍怒的嗓音。

她微微一愣，清淡宜人的氣息讓她軟軟無力。

餘光瞄到人群齊刷刷地舉着手機，她趕忙垂頭，臉深深埋在他背上。

江皓辰有正牌未婚妻，卻當街和她糾纏不清。

他不在乎，林小曦在乎。

惱羞感再次襲來，可雙腿已經被緊緊禁錮住，動憚不得，她憤怒地揮拳。

林小曦被扔到副駕駛位，車上砰的一聲鎖上，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脫。

劉默思倚着車門，雙手交疊放胸前，十足的看戲姿態，慢悠悠道，“江少這是當街強搶民女？”

“行使合法權利。”他輕描淡寫，漂亮的眉眼卻神采飛揚，心情似乎不錯。

劉默思攤手，一臉事不關己，配合他打開後備箱。

林小曦雙手遮臉，只露出眼睛，看着他把自己的衣物、畫板、雜物從劉默思的車裡搬過來。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他們正好堵在紅綠燈口，不寬的馬路霎時堵得水泄不通。

他卻不急不緩，從容優雅地放好東西，若無其事上車。

“我不回去。”林小曦憤懣低吼，凶凶地瞪他。

他一言不發，專註地盯着路面。

一拳打到棉花上。林小曦恨恨地別開臉，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景飛速後移。

車子刁鑽地穿梭過複雜的大街小巷，一路闖紅燈。按照規則，可以吊銷好幾次駕照了。

不似他平日的開車風格，林小曦暫時放下其他心思，屏氣觀察路況。

終於安全回到在水一方。

沒等她置氣開口，江皓辰已經橫着把她抱起。

他今天到底怎麼了？林小曦眉頭緊擰。

她徒勞地掙扎了一番，漸漸安靜下來。

空氣充盈着他清淡宜人的味道，溫熱撩人的氣息不斷襲來，林小曦雙手交疊壓在砰砰亂的胸口，臉有點灼燒，想抬頭又不敢。

她被扔到1802卧室的沙發上。

林小曦連滾帶爬到沙發的另一端，雙手抱胸，大眼驚惶地一閃一閃。

“你……你要幹什麼？”她咽了咽口水，故作鎮靜，顫抖的聲線卻欲蓋擬彰。

江皓辰閑時淡然坐到沙發上，側目淺笑，不答反問，“你要幹什麼？”

啊？林小曦愣愣，摸摸頭髮，低頭冥想。

半晌，溫熱撩人的氣息突然噴到她臉頰，動聽的嗓音宛如大提琴溫情低鳴，“什麼是合同收尾？”

林小曦愕然，微微抬眸，又局促移開視線。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林小曦身旁，長腿舒展，一手隨意搭着林小曦身旁的沙發靠背，低頭淺笑。

林小曦則半跪在沙發角落，更用力地蜷縮身體，只要她微微一動，兩人馬上有肢體接觸。

他說什麼？合同收尾？在卧房談工作？

“大……大概是，合同雙方當事人履行完各自的義務後，進行驗收和移交、結算和爭議解決等關閉合同的動作。”林小曦摸不清狀況，低着頭謹慎回答。

一張紙飄到她懷裡，白紙黑字刺得她眼睛發痛。

“驗收不通過。”他清亮愉悅的嗓音，如小調般歡快。

她猛地抬頭，臉頰輕輕掃過他軟和溫熱的雙唇。霎時，她臉上晚霞飛舞，紅了大一片。

本想強硬對峙，不料慌了神，她垂眸悶聲道，“我把錢還你，可不可以終止合同？”

不見回答，她焦急地抬頭一窺，恰好四目相對。

他烏黑澄澈的眼眸噙着淺淺笑意，像深厚的夜幕點綴着漫天繁星，璀璨奪目。

砰！心花怒發，大概是這種感覺？她捂了捂心口，輕輕抿唇，極力平靜下來。

她眼神閃爍，目光無意落到合同上，心霎時冷凝。

喂飯、更衣、暖床。

江皓辰已經和別人有婚約，她若和他糾纏不清，幾乎是拿母親陳晴的生命在開玩笑。

“江老闆，這樣不合適，請你自重。”林小曦臉色暗沉，把合同撕得粉碎，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