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曦馬上便要回清縣過年，臨行前抽空請師姐劉默思吃餐晚飯，答謝她無償租借小公寓的情分，讓林小曦能有安身之處。

年關期間，街上多了很多專賣年貨的小鋪，熙熙攘攘的，頗有年味。

告別劉默思，林小曦便在家附近的街頭巷口閑逛，買些父母喜歡吃的年貨。

林小曦在一攤口前停下，低頭打量成色相近的山核桃，瞧了眼價格牌，默默心算總價，忽聞旁邊兩個小女孩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

“討厭死了，我們家鹿譯老公被那個老女人玷.污了，寶寶心都碎了。”一個女孩蹙眉惋惜。

“老公真可憐，被那個黑木耳奪了第一次，我們組團去安慰老公，把自己送給他。”另一女孩戾氣略重，鼓着腮幫子罵罵咧咧。

林小曦咋舌，震驚抬眸，身旁兩女孩約摸十四五歲，正在挑棒棒糖，一身運動服，背着大書包，看模樣應該是剛補課回來，身形線條已經初現雛形，若有若無地展示出女性的柔美。

女孩們口中的鹿譯，是近兩年紅得發紫的著名小鮮肉。林小曦接觸過一次，吃了不小的苦頭。

幾個月前，林小曦還是策劃師，負責打點美皓的廣告，定了鹿譯當男主。鹿譯又輕佻又愛耍大牌，廣告沒拍成，倒讓林小曦受了一肚子氣。

後來，眼看便火燒眉毛，靖宜臨時頂替，才順順利利把廣告拍完。

明星的人設，果然大多是經過美化包裝，去掉那層華麗的皮，簡直不堪入目。自那以後，林小曦一見鹿譯在各大節目中賣萌扮乖，便暗暗犯噁心。

所以，得知鹿譯和郭莜有私情，林小曦並不太意外。蛇鼠一窩，有何稀奇？

聯想到當初拍廣告時，郭莜欽點鹿譯當男主，林小曦稍稍理理頭緒，便明白背後的故事。

不幸中的萬幸，美皓的廣告最終沒讓鹿譯糟蹋，沒有實質性的損失，林小曦也懶得再翻往事噁心自己。

兩個天真小女孩付好賬，舉着大大的棒棒糖，說說笑笑離去。

林小曦沒了精打細算的心思，胡亂挑了一種山核桃，又買了其他幾種乾貨，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裡走去。

街頭巷尾都能聽到有人議論，郭莜紅得真夠徹底。林小曦望着空中絢爛煙花，諷刺地笑笑。

郭莜的不雅視頻，像場年關大戲，一集比一集精彩，比春晚還備受關注。

起初只涉及郭莜和相親男李芊，也就網上熱鬧罷了。郭莜被爆出真容後，曾裝模作樣發過幾條微博，稱和前男友有爭執，乾巴巴地哭訴委屈。

緊接着，她和鹿譯的酒店親熱視頻被爆出，轟動娛樂圈，徹底大火。

郭莜當初悄悄拍了自己和鹿譯的“床戲”，許是為了拿捏鹿譯，沒想到竟無故泄露，成了別人打壓她的利刃。

鹿譯也不算冤大頭。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最後的壓軸，郭莜和美皓幾位高層的清晰大片被流出，徹底毀滅郭莜的職業生涯，順道葬送了那幾位高層的業內地位。

算起來，郭莜倒是有些冤屈，那幾位上了年紀的高層老先生，干起事來比年輕人還野，選址不是在停車場，便是在公園之類，為了刺激連顏面都敢豁出去。

這樣一來，有心人，確實說，便是林小曦那位賤兮兮的男友，想找郭莜的把柄，簡直易如反掌。

空中煙花不斷，把灰黑寒冷的冬夜裝點得溫暖絢麗。

林小曦忍不住放滿步伐，抬眸望天，愜意地欣賞夜空。

她曾經羨慕郭莜，羨慕她出身世界頂級名校，備受上司器重，年紀輕輕便事業有成，眼看就要平步青雲。

當然，林小曦也非常恨郭莜，恨她處處為難自己。眼看郭莜落難，林小曦不可能不高興。

看樣子，腳踏實地才是正道。林小曦唏噓不已，若有所思地往家裡走。

到了自家小公寓樓下，她已經氣喘吁吁，抱着大包小包往電梯橫衝直撞，在合上門的瞬間跳進電梯。

林小曦騰出手按樓層，發現自家所在的六樓已經被按下，忍不住側頭悄悄窺身旁的陌生女人。

小公寓一層兩戶。6樓的兩戶人家，一家是她，另一家是美皓的研發部總監黎謹。

女人穿了米白大衣，寶藍色的圍脖遮了大半張臉，精緻高挑的鼻樑架了副墨鏡，底下一雙同色系的高跟鞋，耳墜手錶撲閃不止，露出一雙白皙小腿，清麗而知性。

林小曦微微一驚，炯炯有神地看着人，很難把眼前的氣質美女和黎謹那屋傳出的媚叫聯繫一起。

女人不自在地側過臉。

林小曦抱歉地收回視線，覺得眼前的女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到了六樓，陌生女人側身先讓林小曦走，林小曦抱着大包小包，也不客氣，微微頷首致謝便往家裡疾步走去。

在她捉急地掏鑰匙時，門倏地打開了，英俊耀眼的男人微微一笑，接過她手上的重負放玄關柜上，再抱着她進門。

“你怎麼又來了？”林小曦心不在焉地嚷嚷，不停地回眸，向對面黎謹家張望。

“沒辦法，你不相信我。”男人聳聳肩，語調充滿委屈，低頭吻了吻她額頭，輕輕合上門。

兩人和解後，江皓辰不知何時配了她家鑰匙。林小曦只要在家，基本都能看到他。

某人理直氣壯得很，非要形影不離，免得林小曦懷疑他在外頭鬼混。

林小曦自此添了項功課，每天夜裡總要好說歹說哄他回家。

林小曦換好棉拖，撲在沙發上伸懶腰，捏了捏被馬夾袋勒得發紅的掌心，賊頭賊腦地窺身旁的男人。

要是靖宜，肯定馬上拉着她的手，一邊揉一邊哄。

林小曦低哼了聲，鼓着腮幫子發悶。

男人神情淡淡，遞給她一個白瓷盤，上面盛了晶瑩剔透的桂花糕，香**人。

林小曦頓時沒了氣，鼓鼓的臉頰像被戳破的皮球，倏地平滑下去。

她一小勺一小勺地挖點心，送到唇邊，細細地品。

清爽的桂花香，甜而不膩的瑩潤口感，在唇齒間四溢，林小曦不由想起在外婆家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心情大好，賞了幾口桂花糕給身旁的男人。

“你回家要回多久？”江皓辰淡淡開口。

“兩個禮拜。”林小曦含着湯匙，漫不經心答。

江皓辰放下手機，微微蹙眉，“太長了。”

“才兩個禮拜！爸媽一年到頭都見不到我幾次，倒是你，每天不請自來，在人家家裡晃來晃去。”林小曦白了他一眼，委屈地嚷嚷。

“好吧。”某人嘆氣，像是做了極大犧牲一眼，拖長音調不情不願道，“從現在起，我要住下來，彌補你回家那段時間的空虛。”

林小曦瞠目結舌，大大亮亮的杏眼水潤撲閃，狠狠地剜他。

林小曦以為她在拒絕，可男人眼裡，她嬌嗔嗔的模樣，無異於欲拒還迎。

江皓辰輕輕挑眉，眸中光彩灼灼，俯身覆住她軟潤的紅唇，輕輕地摩挲，陶醉地往裡探，吮吸她的美好。

林小曦笨拙地回應，試圖把握主動，壓制他的節奏，無奈男人微涼的指尖別有深意地蹭過她身上，到處點火，漸漸地，她被熱氣烘得暈暈乎乎，軟乏地貼在他懷裡，鬥志全無。

男人興緻正酣，林小曦突然喊停，想起一件事，好奇得不行。

“你覺不覺得，今天隔壁很安靜？”林小曦豎起耳朵聽，輕手輕腳走進卧房。

江皓辰慢悠悠跟在她身後，眸底溢滿佻薄的笑意，“什麼壞習慣？”

“剛才在電梯碰到個漂亮女生，應該到隔壁去了。”林小曦沒察覺他的戲謔，回眸獃獃地解釋。

“所以？”男人上前一步，健實的臂彎繞到她身後，往前輕輕一勾。

林小曦小步踉蹌，跌在他懷裡，抬頭便見他眸底若隱若現的促狹笑意，臉頰不由燙了燙。

“我不想聽別人放浪形骸的聲音。”他清清冷冷道。

林小曦埋頭在他胸口，等燒紅的臉頰自行降溫，沒有心思細聽他的話。

“我想聽你的。”他低頭貼着她耳畔，蠱惑低語，溫熱的氣息霎時撩紅她剛剛平復些許的臉頰。

“走開。”林小曦推開他，頭埋得低低的，疾步走到窗旁，開窗讓夜風撫平臉上的燥熱。

江城璀璨的燈火映亮了天空，掩去了星空的本色。灰沉的夜空浮着淡淡的五顏六色，像顏料灑在紙上，有些浪費，讓人扼腕。

千里之外的西北，此刻一定星光閃耀，夜幕乾淨湛藍。

林小曦眸光暗了一瞬，想到小不點楚楚可憐的眼神，鼻頭微微一酸。

“阿辰，我想問你。”她偎依回男人懷裡，遲疑低語。

“說。”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想收養一個小孩，你同意嗎？”林小曦抬頭，紅唇微微抿着，凝神屏氣。

“不同意。”他不假思索。

林小曦落落垂眸。意料之中的答案，親耳聽到還是不免失落。

“可是我喜歡小孩。”林小曦不甘心地扯着話題不放，嗓音放嗲放軟。

“以後再說。”他微微不悅，低頭堵住她的飽滿誘人的紅唇，強行結束話題。

夜漸深，柔情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