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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舞結束,林小曦回到化妝間更衣。

化妝間冷冷清清,其他人直接留在大廳,只有她一人,不太習慣墜地長裙,回頭換衣服。

長長舒了一口氣,她癱坐回化妝台前,悵然地閉目養神。往後同事們的奚落少不了,可總算涉險過關了,沒有當場顏面掃地。

“甜寶。”靖宜輕輕柔柔的聲音,很好聽。

林小曦以為是自己的臆想,沒有睜眼,直到溫熱的指尖輕輕撫過她手臂,身上多了層綿軟溫和的衣服,她才猛地睜眼。

“二哥,小爺任務完成了,就不當電燈泡了。”葉一凡慵懶地倚在門口,沖靖宜揚揚手離去。

餘光瞥到手機的指示燈不停地閃,提示有未接電話。林小曦不由暗暗抱憾,剛才音樂太響,腦子太亂,錯過了靖宜的電話。也許,本來可以趕得上一起走紅毯的。

靖宜俊眉輕輕蹙着,疼惜的眼神讓她心底的委屈一發不可收拾,林小曦眼眶一熱,撲到他懷裡輕輕抽泣。

“對不起,甜寶。”靖宜愧疚不已,輕輕拍她後背。

“你答應人家了,為什麼不來?”林小曦嗓音帶着重重的鼻音,任性地指責他。

“我來晚了,我應該早點出發,我的錯,對不起。”靖宜輕輕拭去她臉龐的淚,小心翼翼地道歉。

林小曦不領情,任性地敲他胸口。只有在靖宜面前,她才敢毫無顧忌地使小性子,因為只有靖宜會毫無底線地寵她。

女友哭得梨花帶雨,盈盈熱淚灑在他衣襟上,燙得他心口發痛,靖宜有些無措,只好溫聲哄着,“別難過了,我們先回大廳,先去參加年會好不好?”

“不。”林小曦任性拒絕。

靖宜眸光微微一暗,苦想措辭哄人,聽到她嘟嘴霸道地嚷嚷,“你今晚哪裡都不準去,不準見其他人,你只能陪我一個人。”

林小曦緊緊揪着靖宜的纖長的手指,仰頭嗔怒地瞪他。靖宜什麼都好,就是不能一直陪她。她突然不想浪費時間,帶着靖宜去應付同事們那一張張道貌岸然的臉。有他的時光,她只想獨自擁有。

靖宜眉眼間的陰霾頓時消逝,清雋的面容浮起淡淡的笑,像陽光般燦爛暖柔。

“好。”靖宜有些恍惚,低低應聲,餘光瞥到亮起的手機屏幕,毫不猶豫點了拒接,意猶未盡地回味她少有的甜言蜜語,心口像抹了層蜜糖,正柔柔地化開,又甜又軟。

兩人相依着,呢喃了一會,才依依不捨地分開,準備一同離去。

起身剎那,輕柔綿軟的裙擺傾瀉而下,含蓄地勾勒出林小曦曲美有致的身形。

林小曦下意識擦擦臉上淚痕,懊惱暈開的妝容毀了這一身精緻的扮相,不能光彩照人地出現在靖宜面前。然而,和靖宜視線相觸的的剎那,她心口自然篤定下來,臉頰泛起一抹羞澀的淡紅。

她從男人的目光里,讀到了驚艷。

“有點冷,我去換衣服。”林小曦隨手抓起旁邊的包包,快步走進後頭的更衣間。

靖宜嘴角微微翹起,看着她匆匆忙忙的倩影,回味她方才泫然欲滴、清新脫俗的俏麗模樣。

重新裹着嚴嚴實實,林小曦偎依在男友懷裡,雀躍地拉着他走出富麗堂皇的酒店。熱鬧的年會,與她無關。

在他們相擁過走廊時,燈光闌珊的角落,有人把煙頭重重壓在煙灰缸里,微光淹沒的剎那,報復性地燙紅修長白皙的指尖。

林小曦對此全然不知。

夜雨淅瀝,卻絲毫影響不到她和靖宜小別之後的溫馨。

冬夜漫漫,溫情綿綿。

翌日清晨,靖宜得先去參加一個現場活動,恰巧在萌芯咖啡館附近,林小曦便在萌芯等他。

空氣中彌散着咖啡醇厚溫熱的香味,林小曦慵懶地窩在角落沙發,望着窗外濕冷的街道昏昏欲睡。

一杯咖啡終了,牆上的鐘還來不及挪動時針。百無聊賴中,林小曦拿出畫本,隨筆描畫。

“畫什麼?”老闆沈澈忽然湊過身。

林小曦忙彎身捂着畫本,“沒什麼,沒什麼。”

沈澈是正統的美術系畢業生,她那塗鴉的畫法定會引來一陣嗤笑。況且,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現在網上有點火的暖男養成記,是她的大作。畢竟裡面畫的全是她和靖宜的日常寫照,涉及不少**。

沈澈敲了敲她腦袋,意味深長地笑笑,一副揶揄小姑娘懷春的神情,轉身忙活去。

林小曦繼續勾完剩下的幾筆,隨意拍了圖,發在“甜寶不乖”上。她已經有了一撮忠粉,和靖宜的粉絲無關,是真真正正喜歡她筆尖下的治癒溫馨風。

粉絲們立即在評論區爭先恐後地表達愛意,林小曦隨意掃了眼,準備挑些回復,瞟到一條極其礙眼的突兀評論:秀恩愛,死得快。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男票很乖”!林小曦咬牙切齒,盯着屏幕胸悶氣短。

有粉絲已經替她出頭,整整齊齊地討伐這個礙眼的黑粉。

“男票很乖”在一**的詆毀底下,恬不知恥回:“我只是客觀陳述事實。這樣吧,等她被甩了,作為補償,我收了她。”

林小曦更是氣急敗壞,臉色憋得通紅,暗暗腹誹,誰要這個感覺良好的自戀狂!看樣子多半是男的,有男票的男人,真是個討人厭的gay!

正當她低着頭,專註地想措辭回嗆那個討人厭的黑粉,頭頂上傳來一聲宏厚蒼勁的男聲,“你好,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林小曦抬眸。一位精氣神爽的老先生,一身黑衣,戴着透亮的無框眼鏡,氣宇軒昂地站在桌子旁。

“可以。”林小曦倏地坐直身姿,禮貌應聲。萌芯的桌子不多,客人坐地零零散散,後來的人,經常不得不拼桌。

老先生頷首,把手上的長柄黑傘掛在桌旁,在林小曦對方坐下,點了杯紅茶。

林小曦極其不自在,每次目光不經意掠過對面,總會對上老先生審視的目光。

“那幅畫,有點模樣。”坐了會,老先生突然自言自語地點評。

林小曦順着他目光,看到掛在樓梯腳牆邊的畫,寥寥幾筆,只簡單勾畫了靖宜的身形和神態,基本沒有細節處理。

“是我的練習作,畫得比較粗糙。”林小曦微笑解釋,生怕毀了萌芯工作室的名聲。

“畫中的人,是你的什麼人?”老先生扶了扶鏡框,眉宇間透着銳氣,彷彿能洞察人心,讓人生畏。

林小曦遲疑片刻,垂下視線,微微一笑,“偶像,沒錯,只是偶像。”

“你不會說謊,不合適應付複雜的場合。”老先生語氣冷肅,透亮的鏡片反着冷光,讓對方看不清,而對方的細微表情、一舉一動,卻全在他眼皮下一展無遺。

林小曦尷尬一笑,沒有應答。她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和眼前的陌生人解釋他們的關係。

“舉止言行是門藝術,比畫畫深奧得多。”老先生小口喝茶,裊裊白霧瞟到鏡片上,淡淡地蒙上層白色。

林小曦不解,但礙於禮數,不敢貿然起身離開。

“我孫子就修不好這門藝術,做人做事太簡單直接,要麼對人好到極致,要麼差到極致。”老先生望向窗外,語氣透着淡淡的哀愁。

“這樣不好嗎?坦誠直率,誰都會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林小曦忍不住搭話。

老先生掃了她一眼,林小曦忙畏懼地移開視線,避開那道銳利的目光。

“不好。交際的藝術,他必須學會。”老先生一字一字強硬地說出口,“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我希望,陪伴他身邊的,是個有能力、有城府的女孩,能助他一臂之力。”

“取長補短,挺好的。”林小曦毫無意義地傻笑,心想遇上個怪人了。

“你叫什麼?”老先生盯着她問,目光緊迫得瘮人。

“林小曦,雙木林,大小的小,晨曦的曦。”林小曦禮貌微笑,頭皮卻有些發麻。會不會遇上騙子了?

好在老先生沒有繼續問她家庭情況,也沒有問她借錢。

窗外緩緩駛過一輛黑色轎車,側着停在店面門口。

“林小姐,再會。”老先生欠身,拿起雨傘往外走。

萌芯咖啡館的店面,便是面朝浦江的老建築,恢弘而富有年代感,老先生打着黑傘,挺拔走出店面時,對面建築頂上的大鐘正好整點敲響,莊重震撼的畫面感,讓坐在落地窗背後的林小曦,不由為之一顫。

林小曦不由同情起他那位孫子,也慶幸自家的長輩隨和可親,讓她能自在放鬆長大,隨自己的想法生活。

不久,靖宜的車子便在窗外停下,林小曦歡呼雀躍飛到車上。

“甜寶,今天下午,能不能陪我回家一趟?”等她坐穩,靖宜毫無預兆地提議。

“怎麼行,我還沒準備好呢。”林小曦驚愕,嘟着嘴嗔怪。

“不需要準備。”他輕輕颳了刮林小曦下巴,眸光堅定。

“真的要去?可是沒有準備,我會搞砸的。”林小曦軟着聲音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