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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雲城,雲無悲視野豁然開朗。

一條寬十餘丈的青石大道自城門處一直延伸到極遠的地方,青石主道兩側樓台林立、綉闥雕甍,各色店鋪、酒樓應有盡有。

再遠一些的地方,無數恢宏大氣的飛閣殿宇,隱於濛濛煙氣之中,偶有陽光透過濃霧印下,飛檐斗拱這才自霧中顯露真形,軒榭猙獰直刺蒼穹。

身處如此雄城之中,雲無悲心神蕩漾,久久難以平息。

或許正是趕上這百年難得一遇的“越階約戰”,此刻城中修士雲集,喧囂之聲鼎沸。

“小兄弟,這通天雲路據傳乃是上古時期從天而降,凡修士尋仙問道、修持求真,皆需一登雲路、以證一身所學。”

雲無悲身側那軒昂男子名喚清月,乃是距離大慶極南、遠在萬里之外的趙國勛貴子弟。年僅弱冠,一身修為已是築基大成,半步金丹的卓絕人物。

兩人在青石大道上聯袂直行,清月見雲無悲左顧右盼,不禁又笑道。

“這雲城雖是繁華,卻不過是通天雲路最末等之域,也只有你我這般築基小修才駐留於此。”

雲無悲一怔,目光掃過左手處的一座四層酒樓,眼見其中賓客盈門、座無虛席,各色修士把酒言歡、推杯換盞,目之所及果真無一金丹境真人。

“清月道友此話可解?雲某初來乍到,不明所以,還望賜教。”

清月見雲無悲滿目疑惑,當即莞爾笑道:“通天雲路階位分明、尊卑有別,這雲城界位處雲路七百階之下,魂元稀薄,自然是入不得金丹境真人法眼的。”

怪不得滿目儘是築基修士,原來如此。

雲無悲釋然,接口問道:“這魂元又是何物?”

咦——

清月聞言,輕咦一聲,轉頭上下審視雲無悲一番,若有所思。

“小兄弟年紀輕輕已有築基中期的修為,想來資zhì定然不凡,竟無有師承么?我輩修士最重問道明心,次則苦心修法,然而若想在這仙路之上走的更遠,卻需時時孕養魂念魄力,否則境界停滯不前,蹉跎歲月徒勞罷了。”

說話間,兩人經過無數酒肆店鋪、繞過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之後,停在了一片清湖之前。

湖上煙波浩渺、水波粼粼,許多修士趁着煙雨泛舟湖上、把酒傾談。

清湖正中有一高數十丈的六層閣樓,遠遠觀之巍峨而不失雅韻,丹流飛閣矗立於茫茫清湖中央,高雅而出塵,美不勝收。

青瓷碧瓦的閣頂,又有紅匾高懸,上書“未央閣”三字。

字跡綿雅優柔,卻是與這方美景相映成趣,頗有畫龍點睛的味道。

“靈氣醞法,而魂元壯神,不外如是。雲路等階越高,則靈氣愈發濃密、魂元亦然。咱這雲城對於金丹境真人而言,靈氣、魂元匱乏,端的是不毛之地,百載時光都不一定會有金丹真人位臨呢。”清月話音頓了頓,昂首指向湖中的未央閣,“這未央閣距離那二人約戰之地最近,到時戰況一目了然。雲兄,請了!”

話音未落,清月飛身而起,一襲白衣在風中翻飛如蝶、幾個跳躍間人以掠至湖中,踏波而行。

“好俊的身手!”

岸邊眾多修士眼見清月沓沓若日般的翩然身法,紛紛喝彩起來。片刻後,眾人望向雲無悲,眸中滿是期待之色。

最近的一人,目光審視雲無悲片刻,突然眸中精光猛然一閃,目光停留在了雲無悲眉心處。

“真身入雲路,築基中期!”

一聲驚呼之後,那人眸中貪婪之色大起,須臾又被身側之人用手按住。

“先前那人若沒看錯乃是通天雲路四百階左右的人物,能與之同行,想必也不簡單呢”……

幾個呼吸之後,這未央湖岸邊嘩聲大作,各種貪婪、不屑、憐憫的目光集於雲無悲一身。

雲無悲不由苦笑起來,好在面貌已改,也不會有人看出他的跟腳。

旋即體內“縮地”仙符亮色湧起,雲無悲似緩實急的向未央閣疾行而去。

盞茶功夫之後,二人已坐在了未央閣三層臨窗的桌前。

清月揮手招來閣內小廝,點了幾碟小菜,要了兩壺陳釀,隨後意味深長的看向雲無悲。

“清月兄好不地道,這是將雲某架在火上烤呢!”

雲無悲把盞小酌一口杯中美酒,斜靠着未央閣閣欄,這時恰有一陣清風拂面、夾雜着微涼的細雨,此情此景倒是頗有幾分依欄聽風雨的韻味。

清月遙遙舉杯,隨後清秀的臉上笑意化開,“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我觀雲兄氣度不凡,修為亦是不俗,自然不是蠢人。雲兄敢真身闖雲路,應當有所依仗才對。”

見雲無悲依欄望着外間的浩渺煙波出神,清月又笑道:“再者說,這雲城之內,五百階以上的人物實力已不再一些金丹真人之下。這些人物要麼輕易不會現身,要麼便在那雲路之上磨鍊,五百階之下若有人心懷鬼胎,這因果為兄替你擔著!”

雲無悲啞然失笑。

萍水相逢、誇此海口,他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正如清月所言,自家與楚兄二人敢真身闖蕩雲路,自然是有所依仗。

當日清風峽谷時,便可敗雲路三百階的“索命無常”崔世雄於劍下,如今修為進階築基中期,且有半隻腳踏出築基後期,肉身、魂念、劍道均在這些時日進展神速,已非當日的吳下阿蒙。

且不說這五百階之下的築基修士,便是那些鮮少現身的雲路五百階之上的大修,也未必能強的過如今的自己!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言,推杯換盞、酒興愈濃,不覺間已是正午。

此時,這未央閣愈發熱鬧起來。

據清月所言,這未央閣頗為神秘,三層之下對所有雲城修士開放,而五層之下則只對雲路五百階之上的人物開放。

未央閣頂層卻是三百載未有人能登堂入室!

卻說正值午時,這未央閣三層起初時冷冷清清,如今已是高朋滿座,把酒笑談之聲不絕於耳。

而鼎沸的喧囂之聲中不乏“薛禮”“、聶狂刀”這些字眼,其中最是喧鬧的莫過於三層正中的那一桌。

只見席間一人提壺暢飲,而後將空壺擲於席上,四下一掃,放聲笑道。

“暢快!平日里那等五百階之上的眼高於頂,從不屑於與我輩為伍。聶狂刀數載之前還是我輩中人,高升五百階之後竟也開始目無餘子,尤為可惡,只盼那位薛兄能戰而勝之,以揚我輩威風!”

一陣嘩然之後,又有人接口道:“此言卻是有些過了,聶狂刀乃是憑藉數十載苦修,實打實的登入雲路五百階之上,一身戰力不用我說,大家心裡清楚的緊!可這薛禮么,數載之前實乃無名之輩,不過是約戰三百階的道友,僥倖戰而勝之,這才幸進高位。今日這場約戰,怕是要自取其辱呢!”

語未休,附和之聲四起,觥籌交錯間,整個雲城、未央閣的氣氛愈發的熱鬧非凡。

未央閣臨窗,雲無悲嘴角抽動,疑惑道:“這雲路排位亦能幸進?”

另一側,清月朝着高談闊論之人遙遙舉杯,飲一口瓊漿玉露,轉而笑看着雲無悲,嘴角擒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雲城之內,殺人而奪其緣法補足自身,可進高位約戰而勝之,亦居高位,然實與幸進無異”

下一瞬,清月望着未央閣下景緻,滿面意興闌珊,悠然開口。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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