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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松痛得說不出話,金氏手忙腳亂又要給他擦汗又想扶他躺好,裙裾卻被羅松壓住站不起來,邊上還有個擺放茶果點心的小圓幾沒移開,急得她喊:“真兒……真兒快、快來扶着你父親!”

羅真冷聲道:“你叫誰做真兒?”

“……”

金氏當了好多年成國公世子夫人,養尊處優受人敬重,卻幾乎每次見面都被羅真打臉,雖覺得跌份,此時也沒法計較了,只得改口:

“三爺!求求你了,就幫幫你叔父吧!止痛的藥丸不頂用,猴頭菇也沒有了,他昨夜就發作過一次,痛得死去活來的……他、他到底是你生身的父親啊!”

羅真哼了一聲:“明明需要,又何必做戲給人看?綉綉用心培育種出猴頭菇,我手下日夜兼程飛馬送回京,你們領了我的好處,卻對外說是羅方尋得!如今合家來投奔我羅真的岳家,偏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第一次見新人不是給見面禮,而是羞辱喝斥……這是生身父親嗎?既然看不上我們,不想接受我岳家的恩惠,那也好,想去哪去哪吧,我夫妻不打攪了!”

說完,羅真牽了錦繡的手轉身就要走。

金氏忙道:“三爺誤會了,給新人的見面禮,早已準備好,你瞧就放在那邊桌上,只待敬過茶,就給……”

羅真:“當我們稀罕呢?還想喝媳婦茶?他可不配!你,更是提都不能提!”

“……”金氏聲音裡帶了絲哭腔“三爺!你父親走了這麼遠路來,他、他快撐不住了!”

羅松此時痛得幾欲暈厥,臉色青灰汗滴如雨,聽見金氏要哭了。緊咬的牙關稍微放鬆,擠出一句話:“不要……求他!讓他滾!”

剛才是走,現在是滾,都痛苦成這樣了還是不肯吐口說句軟話,這羅松倒真是個奇葩!

錦繡見識過馮家的手筆,仍是不太理解羅松,可以肯定。如果她們三姐妹中有一個是男娃。馮老爺子當時就不會爽快讓她們跟田氏離開。而羅家顯赫勛貴,又是武將之家,不應該最器重男孩的嗎?羅真這樣的資質。說玄乎點那就是天降武曲星,為什麼羅松硬是看不上眼?將他當棄子就算了,還沒完沒了地打壓抑制,生怕羅真成長得太好!

如果沒有其它原因。僅僅是因為他愛金氏,為了他和金氏的幾個兒子不肯給羅真活路。那這樣的渣男人真的可以去死了!

死有餘辜!比馮進還可惡!

這麼想着,錦繡就一點兒不可憐羅松,也不開口規勸,毫不猶豫地跟着羅真往外走。

金氏急了。一邊喊着“來人”,一邊追上幾步拉住錦繡,流淚道:“男人都心硬。你是好孩子,好歹勸勸他……是他派了人去接。這麼遠的路都走過來了,他若甩手不管,老爺真的會沒命的!我求求你了,救救老爺!”

說著,金氏就要給錦繡下跪,正好房門打開,一個着裝體面的婆子和兩個插金戴銀的婢女走進來,見狀驚呼:

“夫人!夫人這是怎麼了?”

“夫人怎麼給新奶奶下跪?可了不得喲!沒這樣的規矩!”

樓船艙房很大,隔開成里外間,外間還坐着幾位等見面的州衙官員,婆子和婢女們嚷這麼大聲,不想讓人聽見都難!

錦繡輕嗤,並不去扶金氏,這麼愛做戲,那就跪着唄,她正要閃開,羅真右手將她輕輕一帶摟進懷裡,左手一揚,只聽啪啪聲響,那嗓音尖利的婆子被正反颳了兩巴掌。

羅真平平淡淡道:“你們主子不小心跌倒了,榻上老爺是發病了,還不快去服侍,瞎咋呼什麼?”

男子手勁本來就大,何況是羅真這樣的人?那婆子被打得直跌出來,歪掛在一張桌子上,軟塌塌半天爬不起來。

兩名婢女臉色煞白,瞪着眼不敢喊出聲,顯然她們是金氏貼身婢女,這樣的場景以前應該也有見過,震驚過後,立即把頭埋下,一個急忙走去將房門輕輕關上,然後又走回來扶起金氏,一個趕緊跑到榻邊看顧羅松,桌子上的婆子竟是瞧都不去瞧一眼。

羅松哆嗦着,發出斷斷續續的、弱弱的咆哮聲:“逆、逆子……”

羅真側過頭去看他:“三叔父這是緩過來了?那侄兒就去安排,讓外頭官員及親友們進來相見?然後上岸進城,洗塵宴想必早擺好了!”

金氏忙阻止:“這樣可不能見人,太失禮了!”

羅真冷冷的目光移到金氏臉上:“那麼三太太做何打算?是要留住赤州城幾天,還是即刻回京城?”

金氏呆住:“什、什麼?回京城?不!我們千辛萬苦,是來東山村吃新鮮猴頭菇……來治病的!”

“既如此,那為何對我妻子輕慢無禮?想去東山村吃猴頭菇也可以,給我妻子賠不是,即刻送你去!”

羅松頓時氣喘咻咻,差點氣暈:羅真這話竟是對着他說的!

笑話!他堂堂國公府世子、護國大將軍、曾經的兵馬大元帥,要給一個小村姑還是自己兒媳婦道歉,這逆子是活膩了,想挨天打雷霹么?

金氏忙道:“三爺,你三叔父他、他身上痛不便開口,我替他,好嗎?我們夫婦給這孩子好好置備一份厚禮……”

“你閉嘴!”羅真眼神如刀,迫得金氏垂下眼帘:“我是羅家子嗣,我的妻子便是羅家媳婦,你們也算是羅家長輩,從頭到尾,怎麼稱呼我妻子的?先把我成親快滿百日的妻子仍當馮家姑娘,然後是村姑,再來就是這孩子那孩子!綉綉,是我保定侯夫人,羅家三少夫人,可不是誰家孩子!我說過,不稀罕你們的禮物!但是應該給予我妻子的尊重和禮數。絕不能少!老而不尊,就休想得到我們的敬重!你們輕慢在先,不道歉,我是真的不會再管!猴頭菇,從此後一朵都不給了!”

金氏呆楞片刻,走到軟榻前,含淚輕聲喚道:“老爺!”

羅松閉上眼睛搖了搖頭:道歉?他寧願痛死!

羅真拉起錦繡準備離開。他也知道羅松稟性。但羅真說到做到,不給道歉就什麼門兒都沒有,哪怕羅松痛死在面前。也絕不心軟!

幼年無憑無依,十幾歲青澀不成熟,那時還會忌憚羅松,如今他羽冀豐滿。成家立室,羅松在他眼裡根本就是個不相干的落魄路人!

捱不過老太太一封接一封急信羅嗦。也正巧他新婚心情好,本想着那就辦件好事接羅松過來吧,沒料到一對老賤人竟然這般對待綉綉!

如果綉綉是個軟弱的,這個虧就吃定了!就像當年的母親。初嫁到羅家,也是被金氏這般作弄,金氏身為妾。卻喊母親做“妹妹”!而羅松被金氏迷惑,嬌寵縱容金氏。三年不進母親房門,由着金氏連生三個子女,在外祖與舅父干涉下,母親才能有一子……

羅真越想越憤怒,恨不得羅松痛得再狠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