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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實在是太累了,想走下山去,可直接暈倒在了路邊。

他在小亭山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月亮掛在了樹梢上的時候,才悠悠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痛,不是一處痛,是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沒有一個地方不痛。

這也難怪,葉歡經過大喜大悲,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抱着夕兒跑了太久,實在是透支得厲害。

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既然準備動用那一樣東西,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足夠了。

葉歡站起身來,抬頭望天。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月亮彎彎地,發出清冷的光。

幾隻鳥從天邊飛過。

是個殺人的好時候。

走了一會,走到小溪邊,稍微清洗了一下臉和身上。

滿身都是血腥氣和泥土的臭味,洗了一下,總算有了一點人樣。

看看溪水裡映出的自己,說不出的陌生感。

兩天前,他雖然淡漠,不過內心還是熱的,心還在跳動。

現在,溪水中的自己,眼神里空無一物。

他知道,自己在世界上,已經幾乎一無所有了。

只剩一樣東西,流淌在血液里。

它叫仇恨。

葉歡下了山。

葉府大門四開,往屋裡望去,不少人正七手八腳地往外搬着東西。

很明顯,白天這裡已經經歷過一場洗劫,貴重的東西搬得差不多了,現在搬得不過是一些粗重的桌椅條凳之類的。

“老五,你說,咱們這是不是不大好啊,三老爺剛死,咱們大老爺就把人家東西全據為僅有了。要我說,這事情,真是有點不大地道。”一個上了一些年紀的家人,端着把梨木椅子,邊走邊低聲和旁邊的人說。

“哼,老七,豈止是不大地道,要我說,簡直是作孽!”老五年紀更大一年,背着個陶瓷瓶,憤憤不平:

“別說是親兄弟,就是不認識的人,就是仇家,也沒這麼辦事的啊,我聽說,大老爺還領人把葉公子打得吐血了。簡直就是一個畜生。”

“哎,沒法子,說到底,咱們不過是下人罷了。大老爺怎麼說,咱們就怎麼辦吧,現在這世道,還說什麼呢?混過一天算一天吧。”老七嘆了一口氣。

“我就不信,老天爺專幫惡人,我老了,不中用了,也不能離了大老爺,投奔別處了。我就在他家睜着眼睛,看着他遲早有報應。”老五為人倒真有俠義心腸,說到氣憤處,不由得聲音大了一些。

“小點聲,老五,別讓人聽見了,哎呦!”老七說著話,突然面前一晃,站出來個人影,下了一大跳。

“這,這不是葉公子么?”老五眼神好點,認了出來。

“葉公子,您去哪了啊?”老七自己和老五手裡的東西,都是從葉歡家剛拿出來的,未免有點臉上發燒。

“沒去哪,一個人靜靜。”葉歡看出來了,拍了拍老七的肩膀:“五叔,七叔,搬東西別太用力,小心點腰。”

“哎,這……哎。”老五老七沒想到葉歡全不責怪,一下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葉歡笑了笑:“五叔七叔,聽我的話,先別回你們大老爺那了,拿兩個錢,出去避兩天吧。”說完邁步走了。

老五老七面面相覷,愣了好一會兒。

“大家加把勁,搬完了這波就差不多了!晚上宵夜給大傢伙加餐。”葉蛟站在前廳吆五喝六,指揮着。

人流都往外走,偏偏一個人往裡進,又偏偏大家見了他像見了鬼一樣,躲出一條道來,讓這個人走進來了。

“葉歡,是你啊,你小王八蛋還沒死呢?”葉蛟看到葉歡,氣就不打一處來。

“還湊合活兩天。”葉歡四處瞧瞧,前廳一片狼藉,東西基本不剩了。

葉歡也不生氣:“葉蛟,搬了一天的東西,累得不輕吧?”

“哼,是挺累!我說你們一家人真夠混賬的,弄這麼多東西幹嘛,害得老子搬了一天一夜還沒搬完。”葉蛟說完,看葉歡還要往裡走,一抬手:“哎,你留步,別往裡去了。”

“怎麼?東西搬你家去,成了你們的,就算了,這房子你們可搬不走吧?房子是我家的,怎麼還不讓我進了呢?”葉歡問。

“房子我們是搬不走,可房契現在在我手裡呢,房子,不也成了我的了么?”葉蛟得意洋洋,懷裡一掏,拿出一張房契來,對葉歡說:

“這屋裡,可沒一樣東西是你的了,你趁早給我滾吧。”

葉歡笑笑:“原來如此,這我就明白了,不過…….”

“不過什麼?有什麼好不過的?”葉蛟說。

“不過既然房子是你們了,有個事兒可得告訴你一下。”葉歡說:

“你知道,這房子的後院,埋了個寶藏么?”

“寶藏?”葉蛟是個混人,腦筋不太靈敏,一聽寶藏,眼睛就亮了。

“就是寶藏!我爸在世的日子,發過一筆財,埋在後院了,我想想,好像…….好像有一千多兩金子。”葉歡說的像模像樣。

“一千多兩!還是金子?”葉蛟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葉歡,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有什麼企圖?”

“企圖是沒有,我就覺得房子既然是你們的了,寶藏自然也成了你們的。”葉歡說:

“要是你們不知道,被僕人挖走了,白白便宜外人,還不如我告訴你,畢竟是自家人用嘛。”

“哦!想不到你小子還有一點良心。”葉蛟覺得這說法好像很合理,點點頭:“那寶藏在埋在哪了?”

“走,你跟我過來,我告訴你。”葉歡沖葉蛟招招手,向後走去。

葉蛟本來有點怕葉歡,可見他現在重傷未愈,弱不禁風,也就不足為慮了,稍微遲疑了一下,跟着葉歡進了內宅。

葉歡和葉蛟站在後院,葉歡在路上,順手從雜物房拿了個鐵剷出來。

“應該就是這兒。”葉歡走到一顆大樹旁邊,拿鐵鏟在地上畫了個圈。

“葉歡,你可別騙我,你要敢騙我,我拳頭可是不認人的。”葉蛟看了看那個圈,怎麼也不像埋了一千多兩金子的樣子。

“我騙你幹嘛,應該就是這裡。”葉歡又仔細看了看:“先挖挖看吧。”

葉蛟急不可待,拿過鐵鏟:“我來挖!”

第一鏟子下去,回憶就如同開了閘的潮水般湧來。

“先生,您給看看,這孩子的資質怎麼樣?”葉歡的爸爸葉永德,拉着小葉歡的手,問坐在面前的一個老人。

老人嘆了口氣:“我算命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命格。”

老人指了指卦盤。

“人根據一生際遇,分上中下三種命格。一般人,就算天命再不好,上等命格也至少是個小富小貴。”老人接著說:

“可這個孩子,最上的命格,竟然是個普通人,也就是說,能當個普通人過完一生,已經是他最大的福氣了,絕沒有修仙的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