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晨，天還沒亮，一輛警用吉普車從夜色中急速駛來，“吱”的一聲剎車過後，停在了“京龍煙花爆竹廠”的大門前。

一個瀟洒幹練的女警率先下車，數名男性警員緊隨其後，都是便衣。

午夜時分，這裡剛發生了一場大火，聲勢不小。雖然消防隊員及時趕到，大火也早被撲滅，但依然有四個較大廠房被燒得只剩下了個框架，現在還不停地冒着黑煙。

而此時，這四個被燒毀的廠房已經被該片區的派出所的警力封鎖。

“同志，這裡是案發現場，現在還正在調查，暫時不能隨便進，你們是？”起火的廠房門口，一名中年警察攔住了對面走過來的幾個人。

瀟洒幹練的女警一亮證件：“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組大隊長方卓佳，這個案子從現在起將由我全權接手，你們這裡的負責人是誰？請你帶我去見他，我們還要請他給予一些必要的協助。”

中年警察嚇了一跳，這麼年輕漂亮的一個女警花，竟然是重案組的大隊長？這也太牛了吧。

隨後自我介紹說：“那方隊長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我是這個片區派出所的副所長，我姓王。”

“王副所長你好。”方卓佳跟他握了握手。

王副所長這才問：“這裡只不過是起了一場大火而已，最多也就是個縱火案，怎麼你們市公安局的重案組都來了？”

“這個案子應該不是那麼簡單，其實我們有幾起案子隱約和這個煙花爆竹廠有些關聯，”方卓佳又問：“對了，你們先到的，發現什麼線索沒有？”

“其實我們也是剛剛才到。”王副所長搖了搖頭，說：“我們調查了起火原因，可卻沒什麼發現，初步懷疑是電路走火引發的火災，你也知道，廠房中儲藏的都是煙花爆竹之類，一燒起來就不可收拾了。”

方卓佳點了點頭：“那我們再去現場看一看吧。”

王副所長當前帶路，眾人就直奔第一起火點的那座廠房而來。

“其實我看這起案子沒什麼不正常的，沒有發現特殊的可燃物，也沒有人為縱火的跡象，我們還詢問了當時在廠子里的工人，他們都是眾口一詞，說這個廠房毫無先兆的就起了火，事後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為縱火的痕迹。”

將方卓佳等人帶到了第一事發現場，王副所長做了一番講解，又分別帶他們去看過了早已經燒焦了的四具屍體，說：“現在還沒進行屍體檢驗，不過目測來看身體上沒有其他外傷，應該就是死於昨晚的大火，沒什麼可疑的。”

不怪王副所長沒有立刻看出這四個人的死因，雖然這四個人是被高遠用強大的電流電擊致死的。要知道，被這種強大電流擊死，外表上看，和重度燒傷沒什麼兩樣。

但方卓佳卻看出了些問題，確信說：“不，他們不是被大火燒死的，這是謀殺！”

“啊？謀殺？”王副所長一驚

“對，是謀殺，而且很明顯，”方卓佳說：“他們這幾個人不知道動么，難道會在大火中等死？”

王副所長笑了笑，說：“原來你說的是這個，這我們早就考慮到了，不過根據我們勘查，得出了一個結論，廠房內的第一起火點就在卷閘門附近，所以應該是大火燒壞了卷閘門開關的線路，所以這幾個人才逃生無路啊。僅僅憑藉這一點，方大隊長就斷定這是謀殺，未免有些武斷了吧？”

說實話，此時王副所長的確有些看輕方卓佳，想想也是，自己從警二十多年，也才堪堪混個片兒區的副所長，由此可知，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片子，可能這麼快就做到了重案組的大隊長的位置？哎，不用說了，又是個靠關係上位的。

不過方卓佳隨後的話就讓他徹底的改變了看法。

“王副所長，你誤解了我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我說他們不動，不是說他們為什麼不逃，而是說他們為什麼不掙扎。”方卓佳隨便走到了一具屍體面前，說：“大火會產生大量煙灰，可你看，死者身邊的灰塵十分整齊，厚度平均。”

“可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王副所長還是沒反應過來。

“這說明他們從躺在這裡開始，就再也沒動過。”方卓佳笑了笑，又對王副所長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重度燒傷，可你應該知道，重度燒傷所帶來的疼痛是難以想象的。你覺得他們在承受如此劇痛的前提下，會躺下來老老實實的等死么？”

王副所長這才一驚：“不，他們會掙扎。”

方卓佳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所以說他們不是死於大火，而是在大火燒起來之前，就已經死亡了。”然後又回頭說：“立刻打電話回市公安局，讓法醫來，對屍體進行詳細檢驗，要快。”

“是！”一名警員答道。

方卓佳又來到了卷閘門旁，按了按開關，將卷閘門落了下來，

“看吧，卷閘門到現在開關都沒有障礙，這也更能證實了我剛剛的推斷。”方卓佳才剛說完，她已經看到了卷閘門上離地兩米的位置，赫然有一個人形凹陷。

“這是原本就有的，還是經過昨天晚上大火才有的？”方卓佳指着那個人形凹陷的地方問。

很顯然，如果這個凹陷痕迹是昨天晚上才留下的，那這裡必然經歷過一場打鬥。

可什麼樣的打鬥才能讓人飛起這麼高？方卓佳也百思不得其解。

王副所長有些汗顏：“這個細節我們還真沒注意到，我這就去詢問一下廠里的那些目擊者。”

“先等等，”方卓佳卻攔住了他，問：“你剛剛說廠子里還有目擊者？”

“嗯，對，他們都是在這裡上班的工人，平時也是住在廠子里，我們趕到的時候就把他們都帶到這個廠的保衛部去詢問當時的情況了，想看看是不是人為縱火，可他們卻全都是眾口一詞，說什麼也沒看到。”

“他們在什麼地方？”方卓佳連忙問。

“在這個廠保衛部的那間辦公室里呢，我派了兩個人，正在給他們做筆錄呢。”

“太好了，”方卓佳十分高興，回頭吩咐那一名常常跟在方卓佳身邊的年輕警員說：“洪大志，你現在立刻去跟分區那兩個做筆錄的同事把這些人的資料要過來，然後打電話回市局，查一查他們有沒有前科。”

“是。”年輕警員答應一聲。

王副所長奇怪的問：“為什麼調查他們？難道你懷疑是他們內部人乾的？先謀殺再縱火，以圖掩蓋罪行？”

“這個我暫時還沒有懷疑，我只是覺得他們在撒謊，有必要查一查。”說完方卓佳又吩咐其他人說：“現場勘查已經沒什麼收穫了，大家主要調查一下廠區四周，看看能不能有些別的發現，主要留意一下道路附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輪胎痕迹，另外再專門有兩個人調查一下死者身份。”

“是！”其他警員也應了一聲，各忙各的去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幾名派出去的警員又紛紛趕了回來。

“方隊長，我剛剛調查過廠裡面那些目擊者，一共三十二個人，其中二十四個有前科，其中十六個曾經入獄，六個是今年才剛剛出獄的；另外還有八個沒前科，但是也都曾經涉嫌蓄意傷人等罪被逮捕過，最後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起訴，又放出來了。”

“啊？”王副所長愣了，這哪是什麼廠子啊，這分明就是罪犯窩啊。

這時另外一名警察也走過來說：“方隊長，我們查過了死者身份，一個叫黑子、一個叫二愣子、一個叫雷子，還有一個叫大虎，這四個人都和咱們之前查過的雞哥有關聯，尤其是這個黑子，前幾天看守所里發生了私人械鬥，投案自首的二狗和白仁喜都死了，這件事很可能就是這個黑子直接參与的。”

方卓佳才點點頭，這時又有個警員走了進來，報告說：“方隊長，我們在廠區前方的道路下隱蔽的地方發現了一輛停着的奇瑞QQ，附近找到車主。”

方卓佳憑直覺斷定，這是條線索：“你立刻返回市局，一定要第一時間查到車主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

這名警員走了之後，韓冰又對王副所長說：“還要麻煩你們分局一下，對這個煙花爆竹廠做一下全方面的調查，目前我懷疑這裡跟一宗毒品大案有關，這裡很有可能是被販毒分子當做運毒和藏毒的中轉站來使用，我現在人手有限，希望你們分局能全力配合。”

“方隊長你放心，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見到了方卓佳如此幹練的作風，王副所長早已經收起了所有的輕視之心，跟着她干，搞不好就能破了個什麼奇案要案，再記上一功，那自己官職上的那個“副”字，說不定就能被拿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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