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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盈倩聞言美眸流轉朝張安瞧過,輕笑道:“張大人此言差矣!自古兩軍交兵父子至親尚且相叛,何況只是結義兄弟。大人便將他交與小女子手上,奴家自有法子保管讓他迴轉心意,甘心報效朝廷!”

那張安與鳳盈倩對視猶豫半晌,終歸沒有出口回絕,緩緩應道:“鳳教主的手段本官是佩服得緊的,只是如若不成也切莫讓他脫竄了去,誤了傅先生那邊的大事!”

鳳盈倩舒展笑靨,軟語道:“這個奴家自是省得,這些年但凡我九黎教擒住的人,可還沒有能僥倖逃了的。倘若這姓柳的真不識趣,再結果他性命還不是探囊取物!”

張安聽罷心下頓安,旋即別過帶着四遭眾人登時盡散。鳳盈倩眼瞅這夥人走得盡了,神情倏而變得冷若冰霜,朝九黎教諸人道:“這姓柳的干係重大本座要親自看管,你們便也回去罷!咱們隱匿在此這幾日都須警醒着些,那燕軍之中委實不乏能人異士,莫要着了對頭的道兒!”

柳少陽此刻頓卧於地,眼見四周的九黎教眾人里,除了那仇遠絕、炎坤羅兩人之外,還有韶州地頭攔路的惡丐“力魔”熊燦,湞水河中弄槳的艄公“水魔”廖江。剩下一人生得長手長腳好似猿猴,乃是江湖傳言擅使妖法的“巫魔”滕蛟。

這裡邊除了“隱魔”寧伏幽雙眼殘盲未在,六天魔里其餘五人悉數在列。柳少陽雖無經旁人引介,如今推詳已然識得不差。心知倘若單論各有獨技絕學,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可眼下在鳳盈倩這個廿歲少女面前,都是垂首而立恭謹敬畏至極。人人耳聽得鳳盈倩之言,齊聲躬身禮應道:“屬下謹遵教主令諭!”個個依言扭身退散。

鳳盈倩待諸人咸去,臉上又換作番嫵媚之態。素手一挽將柳少陽提將起來,帶入屋中置於榻上。自己坐在一旁,嗤嗤笑道:“柳相公,小女子適才忒也無禮,還望你大人大量莫要見怪!”

柳少陽此刻已把身上被封的要穴悉數以真氣沖開,當下也不應聲只以兩臂運力去崩那綁在身上的繩索。哪知這繩索古怪至極,越是去掙竟而愈來愈緊,縱然他本領了得一時竟也甩縛不得。

鳳盈倩從旁瞧了,只作柔聲道:“真是冤家,你便別掙啦!此物可是我九黎教的寶物喚作‘縛仙索’,以嶺南深山萬載奇絲所制,一經捆上大羅神仙也難得脫!”

柳少陽聽了這話旋即闔目不動,索性暗自調運玄息流轉真氣,只等氣力盡複發力將這怪索掙開。

鳳盈倩見他如此,幽嘆一聲:“柳相公,事到如今想必你也明白,既然鑽進了張大人的圈套,想跳出去便不可能啦!但你儘管放心,小女子沒有半分加害之意,只要你身在此間便絕然毫髮無損。眼下傅掌門已潛入燕營施計內應,朝廷這一仗是贏定的了。照奴家之意你便在此多待幾日,只等到燕師一破,那時無論留去隨你便是!”

柳少陽到得此刻,前後之事早已想得有如明鑒。心頭激憤睜目怒視,忍不住恨聲道:“你這妖女當真卑鄙,要殺要剮只管動手便是!這番詭計害得柳某成了不仁不義之輩,你又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且不說過幾日燕師若覆,我回見燕王就是百口莫辯。單只拙荊所中之毒發作在即,解藥不得及至又如何能活?”

他心緒激蕩之下,這幾句話說得憤懣。柳少陽本以為這位江湖傳言彈指殺人的女魔頭,定要惱羞成怒猝下毒手,已然氣聚全身做好一搏之備。

誰料鳳盈倩面色怔然好似呆住一般,過得半晌嘆了口氣,緩緩道:“你們漢人常說:‘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自古至今多少妻妾的性命被視作螻蟻。尊夫人一身劇毒眼看不得活啦,你就……你就如此看重她的性命么?”

柳少陽聽了這話為之一愣,恍惚間竟而想起江雪茵離去時的情形來。心中一時迴腸百轉,定了定神冷笑道:“鳳教主忒也小覷人了!我柳某大好男兒刀山火海便也闖了,唯獨不可再做無情無義之輩!”

鳳盈倩聽了這話,粉面嬌顏神情怔忡,似是一副欲言又止之態,驀而幽喟道:“柳尊主於‘情’之一字如此看重,只怕有朝一日要大為後悔……也罷,你只管安心好了!明日我派教中兄弟將解藥暗送中到燕營里,給尊夫人服了保管痊癒便是!”

柳少陽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眼下落處下風,鳳盈倩竟然答允救葉小青性命。又見這位江湖遍傳凶名的女魔頭,此刻全無狡戾之色,神情儼然落寞蕭索,倒也不像誆騙說笑。心頭不知怎地大起歉疚之意麵色一緩,但“多謝”二字在喉頭打個迴轉終歸沒有出口。

鳳盈倩一語道罷直勾勾朝他瞧來,卻見柳少陽半晌緘口不語,不禁神情之間大是黯然,眼角微潤脆聲道:“柳相公,此番兩軍對壘勢決生死,奴家可不能立時放你回去,這幾日便只好委屈你啦!”

說罷素手疾探出指如風,連拂了柳少陽周身十餘處穴道。柳少陽此刻玄息流轉已然順暢,見她出招探指索性也不閃避,只聚真氣遍布百脈諸穴。

如此一來,鳳盈倩這十餘指勁透全然無功。柳少陽見她不覺當下欲趁機脫身,又忖鳳盈倩已答應為葉小青解毒,自己倒不可莽撞反為不妙。

鳳盈倩點罷柳少陽周身穴道,又伸手移開榻畔竹櫃往地上去掀竟是塊鐵板,腳下登時竟現出一口地窖。鳳盈倩素手探出蓮臂輕舒,攥住繩索將柳少陽輕輕提過。

柳少陽也不言語只作周身動彈不得,鼻中聞得陣陣幽香緊忙暗攝心神,任憑鳳盈倩又將自己攜着沿軟梯下了地窖。但見裡面油燈昏黃微有濁塵之氣,數丈見方角落竟也有置有軟塌。

鳳盈倩將柳少陽放在榻上,緩緩道:“柳相公,這是原先觀里道士存儲菜蔬的地窖,便委屈你在此待上幾日罷!”說罷返身上了廂房又將軟梯抽走,自上面復將窖口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