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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雨夜雷電奪人性命,雖屬罕見卻也絕非未有。但像這等驟聚黑雲轟雷炸響,狂風金芒地搖天顫,瞬來的奇光巨電,竟能將數十人同時送登閻君地府之事,當真是神鬼作祟可怖至極,震人心膽聞所未聞。

莫凌濤瞧覷真切驚得罔知所措,錢秋琳更是臉色慘白癱軟在他懷裡。五欲和尚眼瞅同來之人死得這般詭異慘然,原本凶戾的面色駭然大變,禁不住牙關磕顫雙手發抖。

這時天上炸雷更緊震得人耳欲聾,密雲裹電金白交熾,好似隨時要瀉涌而出。柳少陽隱約看到一樣異物在雲中盤滾翻卷。定睛凝神再看時,竟覺像是條矯騰舞爪的金龍。

柳少陽大驚之餘定了定神,心頭凜道:“這怎麼會……聽上官尊主說,玉龍石下所鎮的玄宗聖物已有數千年,莫非真的是因為這伙作歹之徒擅自掘動盜啟,惹得玄尊降罪遣來天龍懲戒不成?倘若真的是如此,天道罰惡分明不禍他人,我為護聖物來此又有何懼!”

他一想到這裡膽氣忽壯,沖那目睜口呆的五欲和尚和葉靈義兩個,脫口拿言喝叫道:“爾等屠戮玄門妄掘聖物,眼下玄尊降罪九天罰誅,你二人惹來天怒還不受死么?”

此話若是平素說來管教旁人說笑,但值此天現大異之際呼喝而出,平生作歹的大惡宵小正自愕駭,乍相聽來哪能不驚!

五欲和尚眼瞅頭頂穹雲金光滾卷響雷連天,已然魂喪魄消只想快快逃離此地。驀地里發聲驚喊倒曳鐵杵,扭身發足狂奔遁去。

葉靈義聽了柳少陽這聲怒喝,不知怎地眼前倏生迷幻之象,竟把柳少陽瞧來只作一個渾身是血神情猙獰之人,正是遭自己長劍穿胸而死的師尊上官絕。

他乍覷此象兩股戰戰渾身冷汗,已驚得逃邁難走捉顫不住。柳少陽瞧他心魔作祟呆在當場,徑掠而上一劍貫體穿心,葉靈義避也未避便已身倒氣絕。

此刻朔風呼嘯的昆崙山口裡,只剩下柳少陽、莫凌濤、錢秋琳三人。少頃天光頓散疊雲四去,這一番驚雷暴響詭電乍臨,竟沒有半分雨水落下,便落得霍然收場。

柳少陽抬眼凝望天際,沖身旁的二人道:“莫大哥、錢姑娘,你們倆適才瞧見天上雲里有條飛龍了么?”

莫凌濤聞言一怔,驚道:“什麼飛龍,你是說天畔有龍么?我可沒有瞧見誒!”錢秋琳也是搖了搖頭,臉色驚疑咋舌道:“我方才幾乎嚇得暈了過去,實在什麼也沒覷見。你是說……方才的陣陣驚雷詭電,乃天上的神龍演法施為么?”

柳少陽聽他二人說俱沒瞧見,旋即淡然笑道:“我也是覺得古怪隨口一說,想來是方才眼花瞧得差啦!”

他嘴上雖為這麼一說,但心中卻深知自己打小目力天成,遠遠強過旁人甚多。這真龍臨空之事說來匪夷所思,適才天際又是奇光耀目諸物難辨,但或許所瞧不虛卻也大有可能。

三人當下往那方掘開的玉龍石旁走過,但見巨石掀翻在旁露出一個四緣數丈的凹坑。柳少陽暗忖那五欲和尚雖已遁去,但只怕驚懼過後仍會惦記此間秘寶。

當下拾起地上一支火把,縱入坑中手揮寶劍四下翻看。不多時就見土屑中有堅硬之物隱發異光,伸手刨將出來竟是塊與“天璇訣”大小相若的似鐵方牌。

柳少陽心下暗凜掏出自己懷中那枚“天璇訣”比對,但見兩枚天訣質地雖類這枚新得之物卻是隱泛白光,與“天璇訣”的黑中流赤卻大有不同了。

他到得此時,心頭諸念齊涌如浪如潮:“怪不得江湖之上這許多年來,‘天樞’、‘天璇’、‘天璣’三訣一直下落成謎。‘天璇訣’眼下在我手中揭過不提,這方天訣想必是剩下的兩訣之一了!相傳登仙七訣乃當年黃帝乘龍得道,為普天蒼生得證仙道所遺。如此說來方才玄石崩毀天龍顯形,只怕就並非什麼虛妄了!”

柳少陽念及至此暫捺思潮驚凜,眼瞧這方天訣正面當先處,也刻着兩個形意不識之字。他以“樞”、“璣”二字比對尋思,推想出這枚登仙天訣竟是七訣登仙錄里為首的“天樞訣”。而背後所刻的川澤之象瞧過,山勢東西斜亘雕繪有幾處大澤,似乎正是眼下所處的昆崙山。

莫凌濤和錢秋琳湊到近前,覷了這似鐵方牌各自驚疑不定。柳少陽深知二人都乃至誠至信之人無意相瞞,當下將兩枚登仙天訣給二人傳視。

莫凌濤端詳半晌還回柳少陽手中,嘆口氣道:“玄門故老相傳這太乙登仙錄得之可通天道,可瞧來除卻質地古怪能泛異光,其餘就剩下這些誰也不識的所雕奇字。這上下幾千年里,也不知有多少玄宗逸士為求此物,窮其一生爭鬥殺戮。其實真正將七訣聚首得來,又如何能勘破奇符瞧得懂其中真意!”

柳少陽將兩枚天訣揉撫掌心,闔目沉吟片刻微忖,緩緩道:“每方天訣上所篆刻的幾百字符,應當都是練功納氣的高深法門。擁有七訣之人通曉其意才可依法修鍊,騰雲遙上飛升太虛也未可知。只不過這些事太過飄渺不提也罷,若能略悟一二助長玄功修為也是好的!咱們尋些紙張將上面的字符描拓下來,此生有緣或許可悟一二。這枚天樞訣既然萬千載都常鎮於此,臨去時可再尋旁處藏埋了罷!”

此刻火苗熄竄山坳里萬籟寂寧,時而有寒風呼呼捲來刮在柳少陽三人身上。天際月明星繁穹廬幽邃,地上的數十具江湖豪客屍身焦黑形貌可怖,放眼瞧過顯得別樣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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