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派諸人聽了這話俱都驚疑詫異，陰山鬼王默然半晌，沉聲問道：“你是說明廷興兵來此，乃是為著擒拿周王來的？”

巴雅爾躬身道：“屬下的話沒有半句虛言，還望恩師明察！”

始終躲在屋中暗處的周王朱橚也聽得分明，忍不住哆哆嗦嗦走出屋來，顫聲道：“怎麼會……我那侄兒素來還算仁善，怎麼會來害我這個叔叔！”

陰山鬼王負手當場抬眼望天，口中哂笑道：“什麼狗屁仁善……自古君王為保帝位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皇家裡骨肉相殘兄弟拼戮的事情又哪裡少了。只是老夫沒有料到這朱允炆甫登大寶便急下狠手削藩，根基不固暗埋禍端當真愚不可及！”

說話間又有三五王府侍衛模樣的陰山派弟子打宮外奔來左近，其中為首之人急切道：“國師在上，我等今夜奉命在城外留值，適才瞧見有無數火把打東邊滾滾而來，綿延不絕少說也有數萬之眾。弟子不敢直攖其鋒，特來報訊於師尊決斷！”

陰山鬼王長嘆一聲，環顧四遭冷笑道：“老夫真是瞧差了那個小兒皇帝的手段，以至於在此間的數載籌劃毀於一旦。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多留無益再圖良策！”

柳少陽怔忡間見這魔頭傳命要走，陰山派眾人立時打四周聚攏一處。卻聽陰山鬼王轉身之際，朝自己覷來寒聲道：“柳門主，本座今夜無暇相逼就此罷手，你若心懷不忿要來尋仇，他日江湖之上老夫隨時恭候！”

他一言道罷再無留滯，領着數十名弟子轉瞬盡去。柳少陽眼瞅自己這邊昔日兄弟又死數人，心頭恍惚間也不去理會那獨倚屋門喃喃自語的朱橚。先與莫凌濤替金玄策敷藥包紮傷口，眼瞧師兄性命無礙這才心頭略寬。又將吳冠雄等幾人的屍身焚作骨灰盛入包囊之中，尋思帶回洪澤湖覓處風水佳處設墓安葬。

如此一番周章不覺天光微明，原本寂無聲息的周王府外忽而腳步迭至傳來呼喊之音。柳少陽眼瞅朱橚頹然坐於雕欄階前神情沮喪，數百王府親眷僕從四下奔走個個惶恐不安，沖莫凌濤黯然道：“朝廷緝捕周王的兵馬到了，咱們這便走罷！”

金玄策右臂斷折倒也不礙走動，當下盡打王府西北角透出。卻見時辰僅乃卯牌初過，整個開封城裡自東往西攘亂一片，到處都已涌滿了衣甲鮮明的京營兵馬，車響馬鳴殺氣騰騰。

幾人旋即打西門趁亂出城，趕到處僻靜的山林之畔方才駐足歇腳。三人嗟嘆一番盡覺得來了這許多京師兵馬，周王朱橚及王府親眷又都束手就擒，此番縱然能留得性命只怕也要終生與牢卒相對。

柳少陽暗想朱允炆調動兵馬來勢洶洶廢了周王，只怕下一步便要輪到燕王朱棣。一時間只覺朱棣屢征邊塞英雄了得，雖定不會像周王朱橚被擒得如此窩囊，可憑一藩之力想與朝廷周旋凶多吉少。念頭轉過唯感心下暗憂，便起了身往北平相助之念。

莫凌濤與金玄策當年同在海上承蒙朱棣相救，經柳少陽說出盤算盡無異議。此番五行門諸人北上開封，折了吳冠雄等數名頭目兄弟可謂不利。

三人正要先回洪澤湖水寨，安頓妥門中之事再商燕雲之行。驀而聽得旁側林中三五里之外，隱約傳來嘶喝打鬥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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