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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克是個沒見識的,此刻這麼多珍寶在前簡直晃瞎了眼,哪能那麼容易做決斷?當下就有些猶豫不決,這時候范西強可是等得不耐煩了,道:“郭兄弟,你快點選好,我們好回家去拿玄鐵棋盤和天星棋子。”

馮德隆怒道:“百齡公的舊物我向你索要多時你都不給,怎地要給個外人?”

范西強也甚為生氣,扯着嗓子道:“袖裡乾坤的草圖還有這本《火煉要訣》,你就白給我了嗎?還不是要我去找什麼青年才俊還有苦瓜臉?”

吳克忙隨手抓起一物道:“我們先出去吧,在下已經選好了。”

那范西強還未消氣,道:“你已經有了榧木棋盤怎麼還惦記我家的棋盤?”

馮德隆道:“你又不會下棋,要棋盤何用?”

范西強道:“你也不出門,要玄鐵的棋盤有什麼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亦樂乎。

吳克聽着沒一會,那兩人的事情也就明白了。其實他們兩個的事也沒什麼複雜的,兩人祖上便相交甚密,這兩人也是青梅竹馬,只是做人大不相同。

像范西強忙活了這半天事,就其結果是失了玄鐵棋盤還有棋譜,而得了《火煉要訣》還有半張草圖,若他直接與馮德隆交換,那估計也是成的。雖然結果一樣,他卻不願意,非要兜這麼個大圈子才行。

究其原因,因為那馮德隆講利,范西強要講情。看來范西強這麼痛快將棋盤給人,吳克不斤斤計較,將金杵讓給他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吳克尋思着,這其中怨氣頗重啊。看他們似乎一時半會吵不完,又把剛才拿起的東西又放下,再細細挑揀,只是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克又選了好一會,就聽范西強一吼:“我現在就給郭兄弟怎麼了?莫非你覺得郭兄弟不配用我家棋盤嗎?”

馮德隆一怔,道:“郭兄弟棋力高絕,倒也不至於辱沒了。”

范西強道:“那就是了。”

馮德隆不再爭辯,而是問道:“郭兄弟,你選了何物?”

這時吳克還是沒選好,還是道:“在下向馮先生學一門本事就好。”

馮德隆道:“什麼本事?”

吳克一指角落裡一座木雕,道:“先生教我這樣本事就好。”

馮德隆問道:“你要學我家的機關數術?”

吳克搖頭道:“我是要學木頭雕刻的技術。”

馮德隆轉又笑道:“此小術爾,我再送你套雕刀,一些木料。”

吳克點頭道:“好。”心下卻有幾分不喜,這人說到機關數術的時候竟似有幾分陰沉,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相比之下還是那范西強值得交。

幾人再原路返回,回到梅花林旁,范西強道:“郭兄弟,你先在此安心學雕刻。幾天之後再到我那拿棋盤就是。”

吳克自是好好地應着。

馮德隆也不敷衍,當下對吳克進行木雕的教導。他道:“這木雕也屬木工,是通過消減廢料來將你所需要的形象表現出來的技藝,所以下刀之前,你心裡應早有此形象,所謂“故畫竹必先得成竹於胸中”便是此理。”

吳克點頭記下。

馮德隆又道:“既為木工,必要先識木,你要知道不同的木頭的硬度、色澤各不相同,便是相同的木材,不同的年份,不同的處理工藝,其硬度、紋理也各有差別。”

說罷起身從倉庫拿出了十幾根不同的木材,道:“木質堅韌、紋理細密、色澤光亮的稱之為硬木,如紅木、黃楊木、花梨木、扁桃木、榔木等,具有雕刻的全部優點,是雕刻的上等材料,適合雕刻結構複雜的、造型細密的作品,結構簡單的作品適合疏鬆的木質雕刻,如椴木、銀杏木、樟木、松木等。這些木材需要自然乾燥數月甚至數年之久,自然乾燥時要注意……”

當下將各種木材的產地、特點,加工時該注意的事項交待了,吳克只覺得這一系列的東西可比丘處機傳授一套武功還要複雜。

待得將識別木材這一塊說完,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這時有一個老婦帶了飯盒過來,裡面還有兩個人的飯,菜倒是帶得多。馮德隆將大份的讓給吳克,吳克竟自推脫,將懷中的大餅取出來。飯後,老婦將盤子、碗帶走,聽馮德隆對那老婦道:“下次帶飯多帶一份。”

那老婦應了聲是,便自退去了。

吃過晚飯之後,馮德隆又帶來一套雕刻刀,裡面有平刀、圓刀、斜刀、蝴蝶鑿、三角刀等種種十幾把不同的刻刀,對吳克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這種刻刀,所用材質特殊,雖然鋒利卻不耐磨損,所以需勤磨。”然後指給吳克看盒子里放的磨刀石。

當下又將不同的刀適用於何種情況,雕刻出什麼情況都說了,更拿出松木讓吳克試驗其中手感。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最後馮德隆道:“這些基本的刀法你已經知道了,只要掌握技巧並不斷地積累經驗,自能應用自如,但是只有形成了自己的風格那才算是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刀法。只是要形成自己的風格卻難了,那是難以傳授的東西。”

吳克自是點頭。

晚上在此留宿,馮德隆將他領到一個小房間里,裡面布置得清新淡雅,還有若有若無的香氣,“你就睡在這個房間吧。”

吳克道:“這是?”怎麼看都是個女孩子的房間。

馮德隆道:“這是我女兒阿梅的房間。”

吳克心說,你到底有多喜歡梅花啊,給女兒取這麼敷衍的名字她會怨恨你的。

而且他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妥,這人找那麼多青年才俊不是要招婿吧。當下忙道:“不用,不用!”

他表示只要站着就可以了,還有助於修鍊。

這倒不是亂說,其實他還有更有效率的方法,就是打太極拳,不過那要小龍女的配合才更有效率。

大晚上,他果然就在院子里運行六陰真氣。此時月華當空,轉化寒冰真氣效率似乎更快。

吳克尋思着,莫非這六陰真氣也可以吸收這太陰星的光華?想着不禁有幾分疑惑,他知道這月亮本身不發光,不過是一面鏡子反射太陽光,說這其中有多少能量,他也不相信。

他這邊思量間,聽得陣陣的琴聲傳來,哀怨婉轉,他心下好奇,便順着琴聲而去,卻是馮德隆在彈琴。

他的音樂鑒賞水平實在一般,分不出馮德隆和小龍女水平誰高誰低,而且觀其指法也無特別之處,心下就不以為意,當即不再看。

只是不經意間他就想到了黃蓉和慕容玲,有時候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甚為廣大穿越人士丟臉,穿越一回非但沒有廣建**,還為了一個原著中都沒有出現的妹子要死要活。只是他實在是太不堅強,只是一味地難受,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曲子甚短,不多時馮德隆就已經彈完,見到吳克在,便起身說道:“郭兄弟,你來了,可是不習慣嗎?”

吳克道:“這曲子真好,馮先生能再彈一遍嗎?”

馮德隆道:“這是漢時的曲子,叫《有所思》,你……好吧。”然後又彈了一次。

吳克仔細觀察着馮德隆的指法節奏,自己在腦中回想一次,覺得並不差錯,當下請示一下,自己動手在琴上彈奏了起來。

而琴聲也在他手指尖流淌。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雙珠玳瑁簪……

馮德隆聽着就已然驚呆,他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一個未學過琴的人,只聽了兩遍就把這首曲子彈出來,指法節奏毫無錯誤,卻偏偏彈得這麼難聽。聲音沙啞嘈雜,直如鋸木頭一般,想來便是白居易《琵琶行》中所形容“嘔啞嘲哳難為聽”也不過如此。

只是聲音雖然難聽,但是其中的相思之意卻溢於言表,其中哀怨纏綿更引起自己共鳴,希望絕望交雜,更多了幾分糾結,自己有心掩耳不聽,恍惚中又有幾分不舍。

懷抱着這種矛盾的想法,他掙扎着聽完了整首曲子。再看向吳克,已不知該如何形容。滿腦子只思量着一個問題,要不要教這人彈琴?他生怕自己一個決定做得不對,就是荼毒生靈的下場。

吳克卻是沉浸在自己彈琴的意境中,他想起自己和慕容玲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也想起黃蓉的落寞神情,最後又想起“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心道,我到底該幹什麼,到底怎麼做才能不算錯,才不會辜負任何人。

馮德隆看着吳克的身影竟也覺出幾分孤寂,“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低吟這幾句,他心道,這郭兄弟倒也是個長情的,哎,只是可惜心裡再裝不下別人了。畢竟,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時吳克轉過身,問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先生教我。”

馮德隆道:“什麼事?”

吳克道:“泛泛楊舟,載浮載沉,既見君子,我心則休卻是何意?”

馮德隆道:“這是《詩經·小雅·南有嘉魚之什》的一篇《菁菁者莪》,這幾句是象徵著兩人同舟共濟、同甘共苦的誓願。不管生活有順境,有逆境,只要時時有戀人相伴,女子永遠覺得幸福。”

“是這樣嗎?”吳克苦笑道,竟然如此。

PS: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