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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其實不是被找到了,是他自己來到了重陽宮。

見到楊過無事,吳克也就放心了。這段時間他還是頗為擔心,只是他一個人勢單力微,遠不如全真教和丐幫等人合力,故而就一直在重陽宮等待。

沒成想楊過見到他反應巨大,居然一下就撲到他的懷裡,叫道:“郭伯伯……”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

這可把吳克嚇壞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因為怕被人拆穿,和人相處一直都保持距離,雖然這一個多月接觸很多,親密了不少,但也絕對不到這種程度,而且若是個妹子也還罷了,一個男人撲懷裡算什麼。

只是被人信賴、被人依靠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再看着楊過還不到他胸口,他方才意識到楊過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楊過褪下原來的那身破布衣裳,穿着華麗的衣服,再加上清秀英俊的相貌,這打扮卻像是一位英年俠少,而且眉宇間更多了幾分沉穩,吳克看着很欣慰。只是還是覺得有些浪費,這一身行頭置辦下來,總要花掉不少銀錢。

“郭伯伯,姑姑呢?”楊過問。

吳克就想往古墓方向一指,最後醒悟到他說的是慕容玲。心中一苦,反問他道:“過兒,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沒……沒什麼。”楊過支支吾吾的。

吳克道:“不方便說就算了”然後給了楊過一個男人都懂得的眼神,這卻是得了丘處機的真傳。

“嗯”,卻見楊過羞得滿臉通紅,連脖子都紅了。

吳克的心裡有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丫的你這個反應,估計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過兒,跟着我去見過幾位真人。”他不再糾結這些,而是拉着楊過去大殿,幾位真人都在。吳克就拉着楊過給幾位真人叩頭。之後,有專人領着楊過去客房休息。

然後吳克去單獨找丘處機,談起楊過的問題。

丘處機嘆道:“你楊鐵心叔父是豪傑之士,豈能無後?而且楊康如此下場,也有我的不是。你放心好了,我必盡心竭力,教養過兒成人。”

吳克當下跪下拜謝,還未來得及放心,就聽丘處機道:“就讓他拜在王師弟大弟子趙志敬的門下吧,三代弟子里就數他的武功最精純。”

吳克想着這個趙志敬心胸狹窄,楊過那傢伙又是個口沒遮攔的,得罪師傅是肯定的,當下道:“要不換一個吧。”

丘處機道:“怎麼?”

吳克斟酌下言語道:“趙道長的武功當然是好的,只是弟子覺得,高深的武藝雖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卻是學會做人的道理,能給過兒找一個性格寬厚的師傅最好。”心裡卻在嘀咕,這麼說會不會讓丘處機不痛快?

丘處機點頭道:“你說的也對,我門下尹志平、甄志丙都是忠厚寬和之人,就讓其中一人教導過兒吧。”

吳克頗有些無奈,丘處機人是真的很不錯,不過看人的本事就不敢恭維了,又道:“能不能再換一個?”

丘處機奇道:“靖兒,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吳克覺得既然被人依靠信賴,總要對得住這份信賴,宋朝禮教看得甚重,師傅再魂淡,弟子叛師也是不對,這幾個道士萬一哪個出個什麼事,楊過也得受連累。

吳克道:“我看着藏經閣的李志常很不錯,讓過兒跟着多讀點書也是好的。”全真教三代弟子里,他只知道四個人的名字,丘處機說了其中的三個名字,這讓他絕望了,乾脆就將李志常的名字提出來。

丘處機居然沒有發火,思量會頜首道:“也好。”

當天吳克將楊過叫到跟前問他這十幾天的經歷,卻不料楊過依然諱莫如深。吳克也不逼他,而是將他這幾天學到的全真教武學教給了楊過,他自己也是初學,體悟不深,當然也只能點到為止。饒是如此,楊過花了將近一晚上才學會一路基本拳掌。這可比他差遠了,他發現自己居然比楊過這個主角還要聰穎的時候還是有些驕傲的。

至於楊過這幾天的行蹤,他也猜出了幾分。他聞到楊過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那不是香料,而是花香,這大冬天的,哪來的花香?

料想楊過應該是找到了什麼世外桃源洞天福地,裡面不是有武林前輩就有武功秘籍,當下不禁有些羨慕。再看他的反應,搞不好他是碰到了什麼仙子,或許還有什麼露水之緣,這就不值得羨慕了,將來總會有苦頭吃。

他卻想不到每個人秉性各不相同,楊過每辜負一人都是略有歉疚便又去招惹他人,並不覺得有多痛苦。所謂“一遇楊過終身誤”便是此般了。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餐之後,吳克拜別了幾位真人,就往山下走,除了達爾巴的金杵之外沒有一件行李。拿日攻打重陽宮的賊子死傷慘重,留下好些兵器,他本意是取一兩件的,不過當時沒想起來,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居然全都處理掉了。

楊過一路相送,二人走了一段路程,吳克停下來對楊過道:“好了,你回去吧,不用相送了。”

及見到楊過牽着自己的衣服,雙眼竟有些祈求,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伸出手來揉着楊過的腦袋道:“過兒,沒事的,像個男子漢,過幾年郭伯伯就來接你。”

想着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叮囑道:“你要知道,在這不比在家,要收一下性子,別意氣用事,免得被人欺負……額,便是讓人欺負了也不礙,找個小本子記下來,等郭伯伯幫你再討回來,好不好?”

“嗯。”楊過答道。

吳克又把身上的銀錢都掏出來,分了一大半給他,道:“有空閑可以去山下買點東西,不行拿來賄賂人也是好的。”

和楊過分開又往前走了百多步,聽得身後楊過的哭聲,他轉又覺得孤寂,心道,我終於又是一個人了。想到此處,不由得悲從中來。

遠處馬鈺和丘處機看着他遠去,沉默不語。

這時丘處機忽然道:“我已然將我派的基本劍法演示於那小龍女,想來對她武藝提升應大有好處。”

馬鈺頜首,道:“那位前輩既然認為破盡我全真劍法,我們也該有成全之意。總不能她的後人連玉.女心經也修鍊不成。”

丘處機又道:“我本意多演練幾遍劍法,誰料十多年不見,靖兒這孩子悟性居然大有長進,也不知小龍女究竟得了幾成。靖兒這孩子……”說到此處似乎不知該用何種言語,便不再說下去了。

而馬鈺則低頭不語。

丘處機問道:“莫非靖兒有什麼不妥嗎?”

馬鈺搖頭道:“本有所感,卻一閃而逝,後來天機隱匿,僅示我以天壤,卻是再也看不透了。”

“哦?”丘處機卻是更加好奇。他對馬鈺的能為了解甚深,能讓他看不透的會是什麼呢?

馬鈺道:“那相看着像‘亢龍有悔’,卻又似是而非,似乎是‘剝床於膚’,又似‘碩果不食’。他本該還有三十年的運勢,不知為何反至於此。”

丘處機應了一聲,並不多說話。這卜筮觀相實非他所長。

馬鈺道:“但是不破不立,若能窮上反下,師弟你的謀劃或能成功也未可知。”

丘處機又喜又驚,尚未來得及說話,且聽馬鈺又道:“只是命格轉換,陰陽交戰,慘烈異常,這孩子要想活命,怕是要殺人盈野。”言語中頗有擔憂。

這便連丘處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喃喃道:“罪不容於死嗎?”孟子曰: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此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於死。

過得會丘處機方才開口,只說了七個字:“雖千萬人,吾往矣。”

馬鈺聞言並無意外,點頭道:“師弟所言不差,只是君子尚消息盈虛,此天行也。師弟,師兄沒幾年好活了。我死之前,無論靖兒如何,你都不要出手。”

丘處機尚未說話,馬鈺又道:“我已着人在青海建一座玉真觀,過段時間送些火種過去,總要保證我全真傳承不滅。”

丘處機遲疑片刻,終於還是點頭。

PS:關於卜筮,相比於預測未來,應該是更接近於測算因果。而且陰陽變化,無有定時,縱然天機顯現,也不免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