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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淮安城裡跑了一氣,夜風撲面,一身都涼快起來,劉孔和漸漸地有些冷靜下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w.。

此刻,他已經進入淮安城中最繁華的地帶,距離劉‘春’和郝肖仁所玩樂的《倚紅樓》還有一條街。按說圍城戰期間,一到夜裡,整座城市都要宵禁的。即便是太平年月,一入夜城‘門’都要緊閉,百姓都必須回家。到了亥時人定,各家還得滅掉火燭進行燈火管制,街道上還有兵丁和衙役巡邏。若你這個時候還不歸家在外面游‘盪’,廢話就不說了,直接抓捕丟進監牢里,等到天明再審。

可郝肖仁這個小人一到淮安之後,也不知道給劉‘春’灌了什麼‘迷’魂湯,竟暫領了淮安知府一職,‘插’手地方政務。

這廝坐到淮安府大堂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點登記人口,用兩天工夫將城中的人口清點妥當,以里為單位進行管理。每人還發給通行證,若一人出事,全里連坐。至於城中的流民和行商,則按照居住地,‘交’有所在里的里長進行管理。

淮安是一座商業大城,除了常住人口之外,城中常年有上萬流動人口,這些人當中是否有建奴的‘奸’細或者別有用心之人,誰也說不清楚。

郝小人在釐清人口,劃片進行戶籍管理之後,城中秩序為之一肅。而且,這事在兩天之內就‘弄’得妥當,顯示出極高的手段,確實令人佩服。

他出任知府之後所做的第二件事也是可圈可點:封存府庫,實行配給制度。

這事也沒什麼好批駁的,大戰期間,必須保證軍隊的物資供給。有錢有糧,軍隊才會出力死戰。

不過,府庫的錢糧畢竟有限,無論是組織死士上城作戰,還是組織民夫招募流民,編練新軍,銀子使得如同流水一般。很快,府庫就開始見底了。

這事如果換成老總兵,很簡單,直接派兵搶劫商賈和百姓。

問題是,外有強敵,城內若是在實行攤派,內憂外困,人心不穩,只怕這淮安也守不住。

這個時候,郝小人又發布了一道命令:戰爭期間,城中商號可照常營業,官府也不會核定物價。但各商賈必須繳稅,稅率是以往的兩倍。而且,城中不實行宵禁,以方便特種行業營業到子時,但商業稅則是平日的十倍。

這純粹是‘亂’來嗎,要知道戰爭期間,物價飛漲。為了免得城中出現動‘盪’,防守一方為了安定人心一般都會採取強力手段平穩物價,抓幾個殺幾個發戰爭財的商人也是常事。這好小人卻好,不但任由商人‘操’縱物價,還在其中分一杯羹,這純粹是另外一種搶劫。不過,手段卻比老總兵高明許多。

一個月下來,倒是為山東軍賺得盆滿缽滿。特別是如青樓楚館那樣的煙‘花’之地,因為戰爭期間,人命賤如草,有了錢,一般人都會千金買醉。淮安城中別的不多,就是有錢人多。尤其是在開放宵禁之後,這些天里,商賈和世家大族的子弟,甚至是小康之家男人,都將一車車銀子送進酒樓、青樓之中,用酒‘色’麻醉自己。

當然,前腳一車車銀子送進去之後,後腳又被山東軍以收稅方式一車車運出來,犒賞城頭士卒。

山東軍的犒賞也高得離譜,無論軍民,只要你登上城牆,先發一錢提神銀子。扔一塊石頭下去,不管你是否砸中建奴,一兩銀子。朝建奴‘射’一箭、一兩銀子。潑一盆鉛汁、金湯下去,二兩。斬下一個清軍的腦袋,那犒賞就厲害了,一百兩。

只要你有足夠的勇氣,只要登城鏖戰一天,你身上所有的口袋就會塞滿銀子。然後下去,到酒樓和妓院快活一夜,將錢用光,第二日再來。人死卵朝天,不是幾巴餵飽,酒‘肉’吃飽。

靠着這種以齷齪手段收來的金銀,一向不能打仗的山東軍和臨時徵發的民夫竟然堅持了一月之久。

劉孔和所在的這條街集中了十幾家酒樓和十幾家楚館。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到處都是大紅燈籠,滿街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旁邊的酒樓里時不時傳來哈哈大笑,有香醇的酒氣飄來,間或幾聲‘女’子的嬌笑。

轟隆的車馬聲中,有絲竹之聲夾雜其中,讓人恍惚中如同來到了太平盛世,不得不為這座淮上名都的紙醉金‘迷’而‘迷’‘惑’。

江北財富泰半聚於淮安,淮安財富泰半聚於這一帶吧?

如果沒有這些金銀,此刻的淮安城防也不知道是何情形。無論怎麼看,這個好小人對於淮安對於山東軍還是有功勞的,他的理財手段還是很高明的,在不‘激’起民變的情況下,通過稅收手段,讓商賈和富戶心甘情願將銀子送過來,然後化成前線的軍費和犒賞銀子……戰爭說穿了打得就是錢糧,這場淮安防守戰說穿了就是一場金錢的戰爭。

只不過郝肖仁的施政手段也太邪了點吧!

在來之前,劉孔和滿腔殺氣,只想一見到郝肖仁,二話不說‘抽’刀就砍下他的腦袋。可見到眼前這情形,身上的疲勞彷彿也被這脂粉和酒氣軟化了,神經驟然放鬆下來。

見他高頭大馬,渾身是血而來,街上的相干人等並不害怕,甚至連迴避的想法也沒有。

實際上,如他這樣來這裡放鬆心情,積蓄氣力的戰士還有許多,見得多了,也不怪。

戰馬的速度在這一條街的車如流水馬如龍中逐漸慢下來,好半天,劉孔和才到了《倚紅樓》前。

見他渾身血跡,又穿着鎧甲,老鴇知道又有一個財神爺到了“哎喲”一聲朝他甩了一下手帕:“老爺你有些日子沒來了,可不知道梅香心中念着你,已經哭了好幾場,那眼睛都腫得像顆桃兒。今日你可算到了,梅香也不知道要歡喜成什麼樣子。快快快,裡邊請!”

被她用手帕一撲,有濃重的香水味襲來,劉孔和被熏得幾乎暈厥過去,一呆:“什麼梅香,莫名其妙?”

我好好的山東副總兵,軍中最德高望重的老將軍,什麼時候來過這種骯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