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百2104章新仇舊恨

武德廟地處京師西南，離侍郎府頗有1段距離。文怡稟告過於老夫人與蔣氏，從府中出來，上了馬車，跟着羅4太太1行走了足有1個多時辰的路，方才到了地方。

下了馬車，廟裡的主持已經帶着兩個小沙彌迎上來了:“老訥見過4太太，4太太先前吩咐的物事，廟裡已經備好了。”

羅4太太微笑着致謝:“有勞方丈。”

那主持也不多言，直接回頭向那兩個小沙彌揮了揮袖子，他們便知機地上前引路，帶着羅4太太與文怡1行人往廟裡走，卻是避過了主殿前的香客，直接從偏殿穿過長廊，拐進了後院。這後院地方極大，地面1概以兩尺見方的石板磚鋪設，4周團團種着許多松柏樹，倒顯得頗為清幽。院中主殿供奉着許多靈位，當中居中且最高大顯眼的1座，依稀能瞧見上頭寫着武德公的名諱。文怡想起鄰近的武德娘娘庵乃是武德公後人的家庵，那武德廟裡供奉的，也有可能不僅僅是武德公1人，便猜想這裡定是廟中最要緊的祭祀之所了。

她方才行來，咋1瞥見前頭的主殿，倒是能瞧見幾座將帥模樣的神像，殿前的青銅大香爐中香火瀰漫，香客雖不多，也有2310人，個個虔誠默禱。文怡不由得心下生疑，莫非這武德廟裡上香的地方還分兩處?

小沙彌卻沒把她們往主殿里請，只將她們引向偏殿。文怡這時才發現，這裡的偏殿其實是兩長排廂房，1共6間，每間房裡頭都有桌椅，也有長榻，倒是打掃得挺乾淨，屋角還有香幾與香爐，牆上掛着寫有佛經的條幅。偏殿與主殿之間，還有個小門，依稀可以看見後頭的房舍。

羅4太太已經不是頭1回來了，倒也熟門熟路，不緊不慢地1邊走着1邊對文怡低聲道:“這裡是供前來上香的大家女眷靜候的房子，倒還乾淨，咱們且等1時，待前頭的香客少了，再過去上香，也省得叫人清場，勞師動眾。”

文怡這才明白了，小聲問她:“這後院的主殿......”

羅4太太微微1笑:“自然不是我等祈福的地方。”

文怡瞭然。那主殿裡頭供奉着這麼多靈位，便是能進去，也應該只讓皇室貴人或是武德公的後代子孫進入吧?豈能輕易讓亡者受世人所擾?

廂房很素凈，但也清幽，面向院子的窗戶極大，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有1股帶着水氣的塵土味道。小沙彌不1會兒便送了1壺茶上來，煨在屋角的小爐上，散發著淡淡的茶香，讓人1聞便知道只是尋常貨色。桌上擺的茶具都是素白瓷的，簡單中略顯粗糙。凈手用的素巾，也都是用半舊的粗白布做成。羅4太太雖然曾在偏遠之地生活多年，日子卻也過得不錯，加上羅家本是富戶，因此也不大看得上這廟裡用的東西，另有隨侍的丫頭婆子送了乾淨的手巾上來，連茶具、茶葉都備齊了，只需向廟裡借1壺水。

文怡卻沒生出嫌棄之心。她看着廂房中的東西，不知怎的，倒是想起了前世出家後在大寺廟裡掛單的日子，頗有幾分懷念，也就直接用了那杯子喝茶，驚得冬葵忙忙攔下:“小姐，您仔細......”文怡好笑地看了她1眼，“不妨事，我從前在莊子上時，莊戶們請我喝的茶，還不如這個呢。我有些口渴，可等不及你們再去泡茶來。”

羅4太太笑道:“你倒是個能隨遇而安的，我本來也沒這麼嬌氣，只是喝不慣這裡的茶，倒叫你笑話了。”

文怡笑了笑，扯開了話題:“可惜今日表姑母和李家姐姐不能來。”

羅4太太嘆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李家姑娘傷了腳呢?”

李春熙每日在家都要練武，昨日卻因為雨天路滑，不慎錯腳扭傷了踝骨，雖然沒什麼大礙，卻是不良於行。李太太只好失約，留在家裡照顧女兒了。

文怡並未放在心上，李大人如今宿衛宮禁，並不在出征名單里，李太太即便是來了，也是陪她走1遭罷了。她怎能為了自己的小事，便要李太太丟下親生骨肉呢?她微笑道:“等上完了香，我再去表姑母家轉1圈，看望李姐姐，給她說說廟裡的景緻。她素來是個愛出門的，錯過這1回，內心說不定有多懊惱呢。”羅4太太微笑着點頭。

文怡坐了1會兒，內心卻有幾分急了，不由自主地頻頻向門外望去。還好沒等多久，小沙彌便來報:“前頭的香客已盡散了。”卻又說:“還有兩家女眷要到前殿去。”

羅4太太與文怡都不在意，既然都是女眷，就沒什麼忌諱了。她們隨小沙彌走出廂房，恰好瞧見斜對面相鄰的兩間廂房裡走出兩群人來，其中1人卻是認得羅4太太的，雙方見過禮，便先後往前殿去了。羅4太太小聲對文怡道:“方才那位太太，品級比我們家略高半級，只是她的性情1向愛拔尖，咱們且不與她搶先，讓她們先上了香再說吧。”文怡也偶然與人爭搶，便應了。

但是那位太太不但愛拔尖，還很囉嗦，她在武德公神像前足足花費了兩刻鐘的時間，方才把祈禱的話說完了，然後又要去求平安符。文怡與羅4太太不得不與另1家女眷1起祈福，幸好羅4太太早早打發人來跟主持說好了，香燭供品1應都是齊全的，符也先1步備好了，直接由主持用托盤送了過來。文怡覺得還有些不足，想要再待些時候，先前那位太太得了符，卻迴轉身來請羅4太太等人1道回後院吃茶說話了。羅4太太叫了文怡，文怡便小聲說了自己的打算。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提示道:“別耽擱太久了，這時候雖沒有別的香客在，但隨時都會有別人進來，若是叫人衝撞了，就不好了。”

文怡感謝地道:“乾娘別擔心，丫頭婆子都在殿外守着呢，冬葵也跟在我身邊。”

羅4太太這才去了。文怡便跪在神前，閉上眼默默祈禱，求武德公在天之靈，保佑朝廷此戰大勝，柳東行平安歸來。

她跪了好1會兒，直到冬葵小聲提示說有人來了，方才起身。1瞧來的大都是女客，只有1個78歲大的男童，她也就沒那麼著急，帶着丫頭婆子緩緩朝後殿方向走，才走了10幾步，便聽到有人在叫自己:“9小姐?”她回過頭，不由得1愣，神色有些複雜:“是你在叫我?”

來的卻是秋檀。她穿着1身半新不舊的青衫藍裙，打扮得如同1個再尋常不過的丫環，唯有手腕上的1抹翠綠，顯出了幾分華麗。文怡認得那是上回自己賞她的鐲子，皺了皺眉，有些冷淡地點點頭:“你也來了?我先走1步。”說罷轉身就要走人。

康王世子的侍女，她一樣不想多加接觸。

秋檀卻急急追上去，大聲道:“9小姐，您且留步，我們主子有話要我跟您說呢”

她這1下就被殿中諸人的目光都引過來了，文怡見那些香客都露出幾分好奇之色，不由得心下着惱，卻又怕放着秋檀不管，對方還會做出更引人注目的事，便忍住氣，道:“有什麼話，先離了這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