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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娴坐在床边,伸长了脖子看向舱门外,心神不定,不1会儿,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返回,她立时露出了期盼的喜色:“怎么样?”

侍琴难堪地笑了笑,低头道:“大爷说,他要留在太太那里陪太太用饭,不过来了。”

文娴掩不住满面的失望,重重坐落在床,眼圈1红,便要掉下泪来:“他怎能如许对我呢?我那日不过是咋闻噩耗,心下慌乱,1时没顾得上婆婆罢了,我又怎知道婆婆会在那时候昏倒?自打公公辞了官,婆婆整天不是哭闹拌嘴,就是回娘家去,我不得已接手家务,不让白姨娘伸手揽过大权,不都是为了他么?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为何1味说我爱揽权,不敬婆母?我怎会是那样的人?”

侍琴忙道:“奶奶的苦心,大爷总有1天会明白的,眼下他不过是听信了那些狐媚子的谗言,才会误会奶奶罢了。”

“你别说了。”文娴哽咽,“我从前总是以为他跟妙露有奸情,结果他将妙露嫁给别人,留在京城了,我想可能真的是误会了他,你再说这话,让他听到了,又要跟我吵......”

侍琴有些尴尬,她从前真的以为柳东宁会把妙露收房的,却没想到他会让妙露嫁给好友的长随,她说的话全成了笑话,但此时此刻,她怎能退缩?若是引起了文娴的疑惑,她就有可能不再受宠了。于是她忙道:“奴婢知道从前是误会了妙露,谁叫她总是在大爷面前晃呢?又仗着侍候大爷的时日长,对奶奶不恭不敬的,也难怪别人会这么想。但如今可不1样,奶奶,如今在大爷跟前晃的是阿碧是您的陪嫁她可是怀着私心去的您难道忘了老太太嘱咐的话了?”

侍琴不说尤可,1说这话,文娴便顿时悲从中来。她受丈夫冷落,又不得婆母欢喜,这个事实终于在离京前叫祖母知道了,祖母劝她说,既然没法留住男人的心,就索性让身边的人去邀宠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祖母说了,此番柳家致仕回乡,顾家还要留在京城为官,原先的尊卑关系就扭转过来了,柳家是不会怠慢她的,让她有眼色些,大度1点,少喝飞醋,多多照应婆婆兼姑母,夺取早日生下子嗣,到时候她们婆媳2人在柳家的地位就无人可以动摇了

道理她懂,可是,那阿碧是个心怀鬼胎的,祖母怎能让那种人去勾引东宁呢?

文娴泪水涟涟,侍琴连忙又是递帕子,又是说好话,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忽然瞥见外头有人影闪过,瞧着似乎是个丫头,立时大喝:“表面的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滚进来?”

文娴吓了1跳,连忙背过身去擦脸上的泪痕,免得叫下人看见了说闲话。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碧,恭敬地行礼问安。文娴与侍琴见是她,都警惕起来,前者诘责:“你在外头做什么?”

阿碧赔笑道:“奴婢去厨房给太太和大爷拿饭菜。”侍琴劈头就骂:“胡说太太和大爷身边就没人侍候了?要你去拿饭菜?你分明是故意上赶着巴结呢连自个儿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阿碧1听这话,就恼了,板起脸道:“姐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大爷吩咐的事,我1个丫头还能说不干不成?大奶又没说不让我去侍候太太和大爷,姐姐着什么急要拦我呀?”

文娴咬咬唇,忿恨地瞪着她。这丫头怎可对自己如此无礼?

侍琴帮她骂道:“你是奶奶的丫头,自然是以奶奶的差使为先了。奶奶还没吃饭呢,你倒好,先凑到大爷跟前侍候了,只怕拿饭菜是假,存心勾引是真吧?卑鄙黑心的小娼妇,也不打盆水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就巴结上去了?”

阿碧黑了脸,呸了侍琴1口:“谁是卑鄙黑心的小娼妇,你自个儿内心明白,少胡乱编排人”又不咸不淡地对文娴说:“大奶,您别听这小蹄子胡说8道,她内心的小99多着呢,仗着您的信托便在暗地里教唆离间,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大爷能生您的气?您可要认清楚谁是好人呀老太太的话,您难道忘了?自打离京,您就只顾着窝在自个儿房里,也不到太太跟前讨讨欢心,大爷见了又怎会欢喜?这会子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您还是赶紧过去侍候着吧,不然就算您是太太的亲侄女,她也要恼您的”

文娴1阵气急,她晕船晕得没法出门,又不是故意偷懒,而且她1出现在婆婆面前,对方就没个好脸色,难道她还要上赶着让自己受罪不成?婆婆是她亲姑母,不帮她说话就算了,还与丈夫1起糟践她,让她如何甘心?

想到这里,她便冷冷地道:“我的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教我。你也给我认清楚自己的本分,不该肖想的东西,休要去肖想看在你曾经侍候过祖母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无礼之举了,出去给我在门口跪上1个时辰,时间不到,不许起身”

阿碧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觉得这位姑奶奶真是1日笨过1日了,自己身上领了差使,她却要自己在门口罚跪?

冷笑1声,阿碧挑挑眉:“奴婢遵命。”扭身出去跪了,却给走廊拐角处探头张望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飞快地跑了。阿碧得意地瞥了舱房里1眼。不要怪她不听从小主人的话,她是顾家的陪嫁丫头,身肩顾家老太太交付的重任,总不能看着小主人胡闹吧?

文娴在舱房里,还不知道自己被陪嫁丫头给算计了,继续低低地抽泣,为自己得不到婆婆与丈夫的尊重与理解而伤心。侍琴安抚了1会儿,见她仍旧郁郁不欢,只得劝道:“奶奶,依奴婢的主意,这些事急不来,还是那句老话,日久见人心,时日长了,大爷就会知道奶奶的好处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您在柳家的地位”

文娴哽咽道:“相公这般待我,婆婆又没有好脸色,家里人都知道我不得宠,哪里还有什么地位?就算有,也不过是浮名罢了,能顶什么用?”

侍琴忙道:“奶奶怎能如许说呢?如今大老爷在京里做高官,柳家断不可能不给您脸面的,等回到恒安,拜过祠堂,上了族谱,您再拉拢拉拢柳家的族人,就没人能动摇您的地位了就算大爷1时糊涂,也不能对您如何。您忘了么?当年的容氏太夫人不得老太爷的宠,可因为在族里有声望,那正室的地位是固若金汤后来老太爷知道了她的好处,对她多好啊若不是她没福气,今日哪里还有老爷什么事?相比之下,姚氏太夫人虽得宠,又生了儿子,娘家还有势力,却因为在族里不受看重,就只能1辈子被人踩低1头,最后还失宠了若不是老爷争气,哪里有今天的好光景?您见了她们的际遇,还不明白该怎么做么?”

文娴渐渐停下哭泣声,若有所思,只是她才明白,舱房外已经传来东宁重重的脚步声了。

且不说柳东宁与文娴在回乡的路上又发生了什么口角,他们1家要回来的消息传到恒安,柳氏族人都骚动不已,但最早带来这个消息的柳东行,却气定神闲地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仿佛没听到外头的传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