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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童年时候的种种,少女越来越没有什么记忆,特别是这几年,几乎就没有再梦见过儿时所发生的往事。

但是梦不到并不代表能够遗忘,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太过沉重与严苛,即使自己刻意想要遗忘,用尽意志去压制,可是每当寂静夜深,自己孤寂一人独处的时候,那些恼人的片段画面,就像噬咬人心的毒虫般慢慢重爬上来。

已经记不太得是几岁时候发生的事,但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幕画面:

一个小女孩满怀期待地在房间里等待,房间被布置得很漂亮,不但有许多昂贵刺绣、布娃娃,还有一个小婢女伺候,从小就被母亲像凤凰般捧在掌上的小女孩,不曾有过得不到的东西,尽管如此,女孩还是非常期待这个晚上,不晓得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年的生日。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平日忙碌的母亲都会排出时间,与唯一的女儿共同庆祝,母女两人唱着歌、拍着手,让小女孩在欢笑声中又大一岁,而当夜晚到来,母亲会送给小女孩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每一年都不一样,但却都让她又惊又喜,爱不释手,从没有过例外。

但这一年似乎有些例外,母亲迟迟没有揭晓礼物,直至夜色已深,母亲才来到女儿的房间,一反常态地眉头深锁,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在女儿期盼的眼神中开口说话。

“宝簪,其实......你年纪还小,或许听不懂娘说的话,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早就该告诉你,但如果不让你早点知道,做好心理准备,等你长大以后,万一你对这件事有反抗心态,那就不好了......”

母亲的表情出奇地凝重,一向冰雪聪明的女孩,知道今年的生日礼物将会很不寻常,懂事的她,一语不发地等着母亲的说话,但母亲所说的东西,却实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宝簪你出生之前,你就已经许给了人,你......有一个丈夫,娘没有见过他,但十年之后,当你满十六岁以后,某一天他会带着信物来接你,这个人绝非平庸之辈,但......他可能大你很多岁。”

再聪明懂事的孩子,终究也有个限度,对于母亲的话,小女孩仅有的理解,就是自己要嫁给一个很老很老的男人,既然老,这个男人还可能非常的丑,那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可怕男人了。

“呜哇~~~~~”

小女孩放声大哭,因为母亲的拂袖离去,没有可以趴靠的目标,小女孩哭倒在枕头上,任床边的婢女怎样安慰,都止不住那奔流的泪水,一片一片地打湿了枕头。

在这个生日之前,母亲几乎是对女儿百依百顺,从来没有拒绝过女儿什么事,为了让母亲在婚约一事上改变心意,小女孩从隔天开始,就不断地努力对母亲下工夫,但她并没有意识到,母亲在这件事情上绝不可能让步,而过去所有的依顺与宠爱,那都是源自此事的补偿心态。

随着小女孩渐渐长大,对整件事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这个意料之外的生日礼物也渐渐变成了梦魇,最后终于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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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惊叫,香菱从梦中惊醒,伸手好象想抓住什么,直到碰着床边木柱,这才整个清醒过来。

或许是因为碰到那对男孩女孩的关系,连日来要思考的东西太多,晚上入梦时心神出现一丝空隙,所以这些过往的心魔才有机可趁,要尽快把紊乱的心情平复才行。

“唔。”

一回复清醒,香菱就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在开始梳洗绑发之前,一抹温柔而有礼的典雅微笑,已经妥当地挂在唇边,遥遥对着镜子看一看,先看看左面,再从右边看看,最后再鼓起小嘴,确认不管从哪个角度,这个笑容都符合各项标准后,少女才起身梳妆。

作一个称职的婢女,浓妆艳抹自然不行,但如果外表邋遢,那也会给主人增添困扰,香菱简单地做了梳洗,用红色丝带束住了头发,虽然没有上妆,不过也确认自己看来整整齐齐,不会让主人挑出毛病,虽然说新的主人标准极低,更从不会在外表上挑什么毛病,但香菱还是坚持要尽到自己的专业与本分。

站在镜子前头,香菱两手插着腰,转了一圈,雪白的罗裙微微飘扬,少女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觉得自己的腰好象粗了半吋,尽管那是旁人绝不会发现的问题,但她还是有少少不悦。

再看一眼,确认自己纵使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泄漏出心中情绪,少女安心而满意地预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从起床到离开房间,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这是香菱给自己的限制,因为作婢女的必须要在主人醒来前,把一切给打理好,五分钟已经不算快了。主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但香菱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打好热水,准备好毛巾,这才端着热水盆进到主人的房间。

本来应该与香菱住同一间房的小殇,一大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这点香菱是见怪不怪,因为这女孩总是坚持比自己更晚睡,却又比自己更为早起,晚上的睡眠更是极浅,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哪怕只是睁眼侧颈,她都会有所察觉,绝不让别人有机会看到她的睡脸。

换做是别人,只会以为这是小孩子的胡闹或是别扭,但香菱却不这样想,因为彼此都是来自见不得光的世界,虽然初见时香菱曾经被那纯洁无邪的面孔给迷惑过,但相处时间一长,从一些生活细节里,香菱立刻判断出来,这个小女孩之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生存在怎样的世界。

纵使在睡梦中仍保持相当程度的清醒,这不是普通武道训练培养得出来的,虽然年纪小小,但这女孩无疑是个潜力优秀的杀手,或者......已经不只是潜力,而是实力了。

“唔,先不想这些......”

香菱拋开无谓的思绪,伸手推开孙武的房门,此刻天还没亮,少年还在睡梦之中,但已经摸清楚主子生理时钟的香菱,却知道片刻之后他便会醒来,因为这个少年也是一向习惯早起的。

果然,没过多久,床上的孙武发出一声模糊呓语,跟着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了端着铜盆站在门口的香菱。

“喔,香菱,妳早啊......”

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少年面上已经没有几日前看到婢女端水盆时的讶然,正在慢慢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作着心理调适。

“少爷早,洗个脸吧。”

“嗯。”

孙武伸手要接过毛巾,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沉重,腿腰之间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压住,转动不灵,正觉得奇怪,看见被子好象比平常更为隆起,孙武把被子一掀,赫然发现正有个人睡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