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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的囈語入耳,楊寧渾身一震,喃喃道:“已經烤好殿下的庭院里長着一些味道不錯的香草,就把它們連同佐料一起塞到野雞的肚子里了,野雞外面不僅塗了油鹽花椒,還灑了一些烈酒調味,這一次的叫化雞絕對比姐姐以前吃過的都美味。”一邊說著話,楊寧只覺得全身的力量似乎都隨着言語傾瀉出去,整個人也禁不住鬆懈下來,一雙擁有可以開天闢地的神魔之手更是隱隱顫抖,只怕現在手中就是拿着一個杯子,也難以握住了。

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偷襲於他,絕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換了別個時候,楊寧可能早就驚覺自己的情緒失控,繼而運轉“堅心忍性”的心法維繫清明如冰雪的武者心境,可是此刻他眼中只有青萍嬌美的容顏,全然想不起情緒如此激蕩會影響自己的武道修為,反而伸開雙臂緊緊抱着青萍,只要一想到剛剛分別片刻,就差點可能和青萍天人永隔,他便再也不敢放手,心中暗自發誓,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再離開青萍半步。

蔓兒這時候還站在青萍身邊,將楊寧的神情動作都看在眼裡,只覺得這個大哥哥兩道清秀的長眉幾乎扭成了麻花,一雙冰冷如劍的眸子也似乎滿是驚懼,只覺心中好笑,她可不知道方才青萍當真有性命之憂,見青萍吃了一粒葯就已經好轉,只當是青萍身子太弱。病況才會如此兇險,便好心勸慰道:“大哥哥,你別擔心,這位姐姐已經沒事了,不知道姐姐生的什麼病,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地樣子,要不要我爹爹替姐姐看一下,我爹爹平常也會替人看病呢,前年我生了風寒。就是吃了爹爹採的草藥,吃了兩三付葯病就好了。”

楊寧自然知道兩大絕毒之一的“相思”不是尋常大夫可以醫治的,卻仍然忍不住看了那賣藝男子一眼,那男子卻當真是略通醫理。雖然沒有診過青萍的脈息,但是看青萍容顏蒼白憔悴,雙眉之間隱隱有一縷黑氣,肌膚紋理卻又隱隱透出桃花色。病勢來去如潮,便知道多半是疑難雜症,自己哪裡有可能插手,便苦笑搖頭道:“蔓兒。你爹爹不過會幾個尋常偏方,可以用來治療風寒毒蟲之類的小毛病,哪裡能夠給人看病。否則爹爹何必要帶着你四處賣藝。尋個醫館坐堂不好么?這位小姐的病情只怕不簡單。別說我這個半吊子,只怕就是大江南北有名的神醫。也不敢輕易下藥,你就別搗亂了,一個不好,若是耽誤了這位小姐的病情,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蔓兒聽賣藝男子說了這番話,臉上地笑容垮了下來,看了楊寧和青萍兩人一眼,低聲道:“對不住,我爹爹也沒有法子。”說罷悶悶地轉身向父親走去,豈料她還沒有挪動腳步,卻被青萍拉住手臂,嫣然一笑道:“小妹妹,多謝你的好意,方才如果不是你及時幫我服藥,只怕我就是不死也要賠上半條性命了。”

青萍服藥之後已經休息了一段時間,再加上楊寧不惜將苦心修鍊的真氣源源渡入,青萍的相思劇毒已經再度潛藏平復,此毒與眾不同,只要毒性沒有發作,就沒有什麼影響,所以青萍地精神體力已經完全恢復,方才她雖然陷入昏迷,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卻仍有知覺,蔓兒喂葯的始末自然是一清二楚,當時便覺得這個小女孩心底純善,如今又聽到蔓兒要自己的爹爹幫她看病,雖然知道無用,卻也十分感動,這才忍不住將蔓兒拉住,一邊道謝一邊上下打量起來。這一留心,只覺這個小女孩眉清目秀,雖然算不得美人胚子,卻也是慧黠可愛,尤其是一雙大眼睛烏黑澄透,宛若寒星一般明亮,青萍越看越是心愛,便隨手抹下腕上一支纏絲玉鐲,給蔓兒戴在手上,口中道:“大恩不敢言謝,這支鐲子就當作我送給你地謝禮吧。”

這支玉鐲大約有食指粗細,通體琢磨成花莖模樣,打造的精巧絕倫,接口處綻放着兩朵芙蓉,銀花玉蕊,嬌艷欲滴,鐲身上錯落嵌着幾顆珍珠,宛若含苞待放的花蕾,雖然只有米粒大小,卻是光芒潤澤。在淡淡的珠光籠罩下,整支玉鐲在華貴雅緻中又透出一種清新,不看玉質,只看那巧奪天工地手藝,便知道這支精巧絕倫的銀鐲定是名家手筆,價值不菲。

蔓兒大驚,她雖然年紀幼小,卻也知道這樣一支玉鐲必定十分昂貴,原本是萍水相逢,自己幫忙服藥,更是舉手之勞,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重禮,想到此處,又覺得青萍如此重酬多半是看輕了自己,話語中不免帶出幾分疏離排拒,一邊將銀鐲推回,一邊婉言推辭道:“這位小姐,蔓兒不過是舉手之勞,談不上什麼恩情,怎敢要小姐地謝禮,這樣貴重地銀鐲,小姐還是收起來吧。”

青萍以銀鐲相贈,一來是有心致謝,二來也是想試一下蔓兒地品性,見蔓兒婉言謝絕,雙目清澈,即沒有貪得之念,也沒有欲拒還迎的意味,心中不由更加歡喜,表面上卻黛眉微蹙道:“這隻鐲子很貴重么,我怎麼不曉得?”一邊說話一邊回頭向身後地楊寧瞥去,眼中露出詢問的神色。這一情景落在別人眼中,只覺得這個女子多半是養在深閨的世家小姐,不僅對柴米油鹽全無概念,就連身邊的首飾何等貴重也不清楚,這才隨便將鐲子送人。其實這隻銀鐲是青萍在萬寶齋的寶庫里隨手挑揀的幾樣首飾玩物之一,姑且不論洞庭雙絕顛沛流離江湖多年,只憑這個鐲子的來歷出處,青萍就不會不了解它的價值,這一點即便是楊寧這個對身外之物全無興趣的武痴,也是心知肚明。

見到青萍如此說法。楊寧原本還有些疑惑,卻在看到青萍眼底深藏地笑意之後豁然開朗,他原本就對青萍言聽計從,此刻為了討青萍歡喜,便勉為其

道:“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你匣子里像這樣的鐲子倒想必也沒有多貴重吧?”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到了這個時候。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賣藝男子,也覺得楊寧和青萍這對少年男女,一定是世家豪門的公子小姐,否則怎會將價值千百金的鐲子視作尋常。這樣兩個人身邊只帶了一個粗手粗腳的悍仆,既沒有飽歷世情的管家相隨,也沒有婢女俊仆伺候,若不是私奔出走。只怕沒有第二個緣由了。

那中年道姑不禁冷哼一聲道:“出門在外,最要緊不可錢財露白,否則若是遇到盜匪賊寇,不僅人財兩失。就連一條性命,也未必能夠保住,你這小丫頭多半是世家出身。一點不懂得世情險惡。這樣一隻貴重的鐲子。說送人就送人,莫非就不怕招惹是非么?”

青萍眸光一閃。已經瞥見那肥胖商賈眼中閃過不可遏制的貪念,還有那中年道姑地師兄,那個佩劍男子,雖然神色隱晦,一雙眸子卻已經變幻了數種神采,不禁心中冷笑。她拿出這支玉鐲的第三個目的就在此了,方才她聽到這些人談論自己姐妹和楊寧,別的說法也就罷了,她和楊寧原本就不會將一群瘋狗地叫囂放在心上,更何況是現如今這種情形呢?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這些人竟然敢玷辱自己姐妹的名節,自己和子靜兩情相悅,隨便他們胡說八道,也還可以忍受,可是就連被困信都的綠綺也不放過,是可忍,孰不可忍,青萍大怒之下氣血攻心,這才讓相思劇毒提前發作,險些不及服藥,差點丟掉半條性命,她雖然不是睚眥必報的人物,卻也是恩怨分明,若不教訓一下那兩個大放厥詞地小人,豈不是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