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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月上,新用的詹事李镛将长安各家贵戚家已届婚龄的少女庚帖送入玉堂殿。...-...

“这是什么?”陈阿娇愕然问道。

“陛下吩咐,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请陈娘娘在此中择一合心意的少女,下面也好安排。”李镛毕恭毕敬的禀道。

陈阿娇啼笑皆非,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和陛下说。”

“娘娘,”绿衣掀了帘子,进来说道,“绯霜殿的李婕妤与承华殿的刑轻娥来拜见娘娘。”

她一怔,脸色便不经意的沉下来,淡淡道,“让她们进来吧。”

帘光流转处,进来的女子虽然不复当年容颜极盛之时,柔和或是娇艳之处,还是能够牵走人一段心魂。看着这两个女子,陈阿娇便有那种无可避免的哀叹,他们,都渐渐的不再年轻了。

“陈娘娘,”李芷温驯的低下头来,“皇长子终于受封太子,恭喜娘娘了。”

“多谢李婕妤了,”阿娇把玩着一张庚帖,心不在焉道。

“这是......?”刑箬便问道,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启禀两位娘娘,”绿衣微笑着恭敬禀道,“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与太子殿下婚配的女孩子的庚帖。”话音未落之处,瞅着两位娘娘微微一滞的面色,心下得意。

阿娇未置可否,亦没有顾绿衣频频示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闲话。过了一会儿,前面便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回来了。”

刘彻进了玉堂殿,看了刑李二女,不免有些意外。二女却已经盈盈拜下去。口中道,“参见陛下。”李芷好歹还把持的住。刑箬却忍不住,洒下几滴泪来。楚楚可怜地娇容,落在人眼底,分外惹人怜惜。

“臣妾告退。”李芷跪在刑箬身边,幽怨道。与刑箬起了身。退出玉堂殿,怅惘的叹了一声,陛下,到底没有挽留。

“李姐姐,”刑箬微微偏了头去,将泪水藏好,悠悠道,“你说,陛下真的没有。记起我们地那天了么?”

“怎么会?”李芷含笑安抚,牵起刑箬的手,“这样梨花带雨地容颜。陛下就是想忘,又如何忘的掉?”

刑箬不禁破涕而笑。悠悠叹道。“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老了。辞别了李芷。刑箬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道,“要我去当这个出头鸟,李姐姐,你当我不会为我自己谋划么?”

“母妃,”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却让她地神情柔和,回身唤道,“闳儿。”

这些年,他们彼此在这座未央宫里相依为命,倒也缔结了一份真心的感情。闳儿,你也渐渐大了,”刑箬轻轻的抚过刘闳的发,“母妃会为你谋划,日后,你可别忘了母妃啊。”

刚刚满了十岁的刘闳乖巧的点了点头,依偎在刑箬怀里。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眼眸里透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一路看小说网挑出了合心意的女孩子了么?”玉堂殿里,刘彻像是丝毫未曾见过方才地两个女子似的,把玩着陈阿娇的青丝,温言问道。

“说到这个,我倒想和陛下谈谈。”阿娇拉回自己地发丝,嗔道,“不要动我的头发。陌儿还小,”她不免有些尴尬,“我那日虽然说要给他挑女孩子,但不过是逗他地。就算真要娶妻,也该是他自己挑才是。毕竟他才是要过一辈子地人。”

刘彻想到那日之事,不由冷哼一声,道,“朕当年可也不曾自己挑过。若真让他自己去挑,若是他一辈子挑不出一个,莫非一辈子由得他不成婚不成?”

“陛下这话说的,”阿娇不免不悦,道,“陛下很不满意阿娇么?若是如此,便不必到玉堂殿来了。”“这是两码事。”刘彻皱眉道,“朕觉着,他该成婚了。”

免得,依赖着母亲不肯放手。

刘彻地心事,陈阿娇自诩还是能猜到一些,忍不住轻轻的笑。“为人子女的,自然依赖父母。我小时候,也是很黏着我----爹爹的。”

后来,爸爸越来越少回家,妈妈渐渐以泪洗面,到了很久以后,她才懂了其中关键。

可是从前的爸爸,英俊潇洒,疼她如珠如宝,那时候,她真的是很爱他的。

她抛开了那段思绪,没有察觉身后,刘彻眼神阴沉,道,“谁让,陌儿和早早小时候,你都不在他们身边。”

刘彻的心志不免一懈。这些年,他亦曾想过,若那年在清欢楼,他认出了阿娇,将她带回,一切,会不会是个不同的结局?

可是,那一年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会不会残忍的回过头去,吩咐下属,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时,朝局未稳,外戚势大,容不得,一个属于陈家的皇子,出现在朝堂视野中。

那一年,她尚年少,他亦年轻。若是认了,便是再重复一次水火交融的相处。或许,更差。

可是,错过了,其后,便是漫长七年。

那是彼此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她跌跌撞撞的从他赋予她的华丽牢笼里逃出,渐渐蜕变,终成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那么骄傲,那么美丽,再次见面的时候,不免,眩惑了他的眼睛。

那亦是刘陌和刘初从呱呱坠地,到笑语娇音的成长年华。一对乖巧儿女。在与他遥远在天涯两极的距离地地方,渐渐长成,聪明而有机变。而他。却完全不知有这样一双儿女,流落在尘世。

他眼神有些复杂。终于道,“既如此,就先拖个一两年看看吧。”

只可惜,那些长安城中被皇太子选妃的消息惊动的世族贵戚了。你也别让他那么忙,”阿娇不免在他地亲昵里挣扎。勉强着说完,“我都有很多天没见他了。倒是诸邑,明年守孝期就满了,该为她打算了。”

刘彻冷哼一声,无论如何,怀里的这个女子,是他地。

而旁人,再与她亲近,又如何?

她依然是他的。

第二天。绿衣伺候阿娇起身,不免抱怨道,“娘娘为何让刑轻娥与李婕妤见到陛下呢?若是陛下又记起了她们......”

阿娇淡淡一笑。“若是轻巧一面就能记起,这里见不到。别处不还是可以见?”

刘彻若是如此便去了别的女子处。只说明,他的心。本就不牢靠。

绿衣窒了窒,道,“也是呢。幸好陛下没有动心。不过,那个刑轻娥,心思不小,娘娘还是要小心些。”

阿娇微微抿唇,绿衣到底还是单纯了点,从来,做出头鸟的,何曾是幕后布局地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站在一边的李芷,方是那引线的人吧。

若是刘彻又念上了美艳如刑箬,便算打破了如今玉堂专宠的局面。又何愁不能让陛下记起膝下育有一子一女的她?毕竟,她有一个亲生的皇子。而刑箬,除了美貌,膝下不过是,从昔日王婕妤处抱来的皇三子罢了。

“卫子夫一去,未央宫的女人,便又起心了。”她叹息道。

若是说,与卫子夫斗,是她躲避不掉地宿命。那,生生的站在那个帝王身边,受这些无冤无仇的女子地幽怨和算计,,又所在何来呢?能在这君心反复的未央宫待了这么久,谁,又会是个没有半点心机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