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欲罷不能

山谷外，看熱鬧的上千閑人被官方強制肅清。山谷方圓數十里內，都被劃成了禁地。

被允許進入禁地，守在山谷之外的，是各國使團，是維斯國的高官顯貴，茫茫然如熱鍋上的螞蟻。

“為了維斯國，為了大陸的安全，為了諸多同為劍聖的強者的安危，維克多，請趕快停止吧。不要再亂來了，有什麼事情不能緩一緩呢?你一向是最顧全大局的......”

連病弱的國王陛下，也親自趕到了山谷之外。大魔導士用魔法將國王陛下最誠摯的呼喚傳音到山谷里，還是一樣沒有效果。

肯跟他講道理的維克多早就物我兩忘，天塌地陷也不知道，至於東方，你就是教皇來了，他也懶得搭理。

“是我，東方，是我，你放我進去!”

混亂之中，一直在俾斯山上監督魔法陣建造的理查也趕來了。

王子殿下臉色蒼白。氣急敗壞就想闖進谷去，可就他那三流的鬥氣，甚至還沒能闖到諸位劍聖打坐的地方，就已經寸步難行了。

沖不進去，他居然還不回頭，不知死活地強行向前進，被那恐怖的力量擠壓地五官都扭曲成了團了，額上頸上手上，身體所有露出來的部份都迸着青筋。本來英俊漂亮的年青人，詭異猙獰得猶如鬼怪。

遠遠望着那一地的劍聖，那滿地的血點子，碎布屑，甚至還有些長劍的碎片，理查心中驚恐難言。這麼多的劍聖，如果真的出了事，東方和維克多所要面臨的後果，就是傾維斯一國之力，也無法消弭。

山谷里沒有動靜。就算是高明到東方這種程度，也沒辦法在純以內力封鎖全谷的時候，做到只放一個人進來。

各國使臣們見王子如此焦急，倒是多多少少出了點氣，對理查居然印象好了起來。國王陛下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怎麼也打不開。

直到，有鮮血濺落在地上。

一直沉默着的盧瑟終於沒有再等待任何人的命令，直衝進去，一把抓住理查，將他強行拖了出來。這時，大家才看到，理查的五官都已隱隱溢出鮮紅之色來，再要他這樣拚命衝下去，不是讓山谷里強大的力量壓死，就是他被自己那超過極限使用的鬥氣給膨脹得暴體了。

理查一把抓住盧瑟:“盧瑟，你那麼強，你一定能進得去。他們不管在幹什麼，都不會傷害你的。你跟他們講講道理，讓他們停下來......”

盧瑟沉着臉搖頭:“我不行。只有劍聖和大魔導士才有可能衝到山谷中心。我就算豁出命，也最多只能走到一半。”

身為九級劍士，他的判斷無疑是準確的。

可是，在場的人，有誰還敢讓剩下的幾位劍聖往裡去?至於大魔導士，這裡七個國家，才湊出可憐巴巴的兩位來。裡面山谷里有東方和維克多兩個強者，真要這麼闖進去，萬一出現什麼意外，誰願意負擔這種損失?

心如火焚，卻也無可奈何。理查急急四顧，忽然看到山谷營地之外。匆匆又有數人，被人簇擁而來，他忙忙地就撲了過去:“希雅......”

“怎麼回事，東方怎麼了?”

“維克多怎樣了?”

事關重大，凡是和東方維克多有關的人，不管是法修，泉音這樣維克多的死黨，還是伊芙，希雅這樣根基已固的人物，甚至是整支歌舞團，還有什麼事也沒有，自由悠閑到幾乎被所有人遺忘的傑克和蒂娜，都被無孔不入的暗探們及時找到，前腳追後腳地帶來了。

大家一路趕來，看到處行人匆匆，面目張惶，四處都有混亂而不確實的各種流言，心早懸到半空了。到這裡來，既看不到維克多也不見東方，卻有一堆各國大人物們，驚惶又帶些敵視的目光，更是叫他們焦慮憂急。

本來也快要失控的理查，看他們焦急驚惶的神色，反倒努力地鎮定了下來，用比較溫地，能安撫人，卻又不耽誤事的語氣，順快地把情況講解了一遍。

這下也不用國王陛下下令了，嘩啦啦一幫子人全部闖進了山谷。

然後。許久，許久，沒有聲息。

東方的誦念之聲，一直沒有停過，但卻神奇地，一絲一毫也沒有傳出谷外，只有進了谷才能聽清。

半晌，希雅拉着伊芙，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她大大方方走上前，先對着國王和各國的親王公爵們行禮。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維克多大公和東方，都沒有傷害各位劍聖的意思。對於各位劍聖來說，現在反而是一場難得的機緣，當然，這種機緣，也伴隨着極大的危機。”

諸人的心才放下一半，又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伊芙，請你給大家展示一下你的內力氣勁。”

伊芙嗯了一聲，掏出玄鐵棍子，只是簡單地做了幾下橫揮豎打的最簡單動作，但呼嘯勁風中無比強橫恐怖的力量卻是顯而易見的。

在場的九級強者們，臉色都是一片黑。硬碰硬和這個蠻丫頭對打的話，自己沒準都要吃虧。怪不得當初能一下震斷烏諾的手腕.

“務使氣斂入脊骨，呼吸通靈，周身罔間。欲要神氣收斂入骨，先要兩股前節有力......”

希雅語音溫柔。先一字不差地把剛才聽到的東方的一大段話重複一遍，再以自己的理解力，比較艱難地做一些大家聽得懂的解釋。

她說完了，伊芙也跟着補充說明.同樣跟東方學過武功，對些話也有點理解力的桑迪和傑克也應和着說了幾句。

在場眾人聽得兩眼閃閃發光，雖然還是有些似懂非懂，但已經明白，這些奇異的口訣就聯繫着東方那全新力量的奧妙。心急的強者們幾乎抬腿就要跟着往山谷里沖，卻又被希雅輕輕的一句話攔了下來。

“然而，武功一道，有諸多禁忌。如果無人引導，強自突破。甚至會有生命之危。”

希雅平靜地解釋，伊芙擁有這力量，曾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經歷了怎樣的兇險。當日，東方為還是一個村姑的她洗筋伐髓，打通經脈，其間痛楚苦難，非常人所能忍耐，那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關卡。

撐過了，立成超級強者，撐不過，便是身死當場。

她人極美麗，聲音清柔，言辭便捷，這一長串解釋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不耐煩。

此時此刻，大家基本都明白了。

和當年的伊芙一樣，維克多現在，也在闖關吧。

他本來就是因為對東方武功的領悟，才開始找到劍神之路的，那麼最後破關成為劍神，也還是要得到東方相助，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

闖過了，就是一代劍神，闖不過，沒準也是只能一死。

那，那，那自家那些陷在裡面的劍聖們，可該怎麼辦?

諸國使團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自家的劍聖，當日通過維克多毫不藏私的傳授，對武功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一定也是聽出了功法中的奧妙，現在正在拚命地嘗試。那走火入魔的風險，自然也都是一樣的。

如果東方真是和維克多在闖關，如果所謂的走火入魔，真象希雅形容得那樣危險，那東方和維克多合力封谷，避免任何騷擾和變故，是意中之舉。又不是他們請別國劍聖在這個緊要關頭來興師問罪的。那現在，自家的劍聖，出了什麼意外，也只能算是自找的了?

沒有東方的指引，只憑旁聽東方的話語自行摸索，別的劍聖，要面臨的危機，明顯不在一個等級。但是，難道他們可以去強拉他們出來嗎?

東方的誦念聲，始終不絕，此時此刻，恐怕誰也捨不得停下來，人人都怕自己錯過哪怕最短的一段話。誰知道那個脾氣不好的東方，還會不會為任何人再誦念一次?

不，應該說，誰都知道，肯定是不會了。

一片黑暗的前路中，終於出現了無數點星光，誰能不儘力去捕捉，總有那一點光芒，能從此照亮永恆吧，只要，他們能找到，只要他們肯不斷地去嘗試，去努力......

當劍神的希望就擺在眼前時，誰還會在意目前的危難的痛苦呢?

如果強拉任何一個人出來......一個劍聖被打擾，所爆發的怒氣，誰能承受得起。就算維斯國王很大方，立刻開寶庫卻取能記錄聲音的魔晶石來，誰又敢冒着可能害自家劍聖走火入魔的危險，去強行打斷他們的運動呢?

山谷內，維克多隻怕也到了破關晉級的緊張時刻，這個時候，受不得絲毫騷擾。誰又敢去試圖讓他們停止，誰又敢冒一絲半點的風險?如果毀掉了一位劍神，大陸上所有的劍聖，都不會放過那個人。

可是，難道就只能這樣束手看着?

如果任何一位劍聖出現意外，爆體而亡，那種恐怖的傷害力，旁邊正在凝神冥想的劍聖們，也一定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誰也難以倖免......

希雅心中其實也是一樣焦急，但是說出話來，語音依然是平靜溫柔的:“各位劍聖對武功的了解遠不如維克多，所以他們這種邊聽邊悟，邊感受，邊嘗試的做法，是比維克多更容易出事。但也因為，他們對武功的了解不多，就算出事，應該也不會是那種嚴重的走火入魔。”

她安慰地環視眾人:“他們練習的是鬥氣，就算是出錯了，情況也不會太嚴重。他們又多能及時用別的方式把失控的鬥氣，盡量輸導開來，所以雖然受傷，卻都不會致命。只是每次受傷，只要一控制住傷勢，他們就會繼續嘗試，繼續努力，這樣一而再再而三，所以看起來情況才不是太好。”

理查見眾人神情多有不甘，忙說:“這種事，絕對不能強阻。不能阻，無法攔，自然就只能想辦法把可能的危機降到最小。山谷裡頭的兩個人我們干涉不了，可還留在谷口的，總能幫上些忙的。我看，不如請最好的法師守在劍聖們周圍，一看誰傷勢嚴重，誰情況不好，立刻施放最高等級的治療魔法，保護諸位大師不受到過於嚴重的身體傷害。”

暫時無計可施的眾人目前也只能贊同這個主意了。

“對，就這麼辦。”

“不管成不成，權且試一試，請法師們盡量不要打擾他們，如果不是嚴重的傷害，也不要出手。”

大家一片贊同之聲，奧撒蘭的親王殿下，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卻問出了一句:“請哪些法師?”

應和聲立時一頓。

劍聖們身上鬥氣波動如此之厲害，山谷的恐怖勁氣封閉又是這麼可怕。治療法師的戰鬥力本就不強，怎麼進得去?兩位大魔導士倒是沒問題，只是兩個人也未必可以同時照顧十幾個人，更何況，他們最擅長的也不是治療魔法。

國王稍一轉思，當機立斷，對理查說:“去請大主教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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