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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其余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奇道。夏侯雪不再开口,只是自顾自的朝一旁走去。我心中疑问颇多,这丫头看上去细皮嫩肉好似大家闺秀,没想到也是个行家。刚才若不是她出言提醒,也许在场所有人都变成那诡怪的爬尸了。

本想再问点什么,却看她不理不睬的寒气袭人。我不禁有些恼怒,倒斗的时候最忌各自为政,这人应该是老手无疑,却全然不见老手般的稳重。

我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头,准备跟她说清楚,既然入了我的队,那就得服我的管。不想那丫头猛的一转头,黛黑的长发拂过我的面门,我再一看,一把闪烁着寒光的修罗刺已经横在我颈间。那丫头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如果她现在就这么划开我的喉咙,我也一定不会意外。“你...干什么?”我有些结巴,片刻之后才觉得背脊发冷,再一看,那丫头收回了双刺,刺尖上赫然挂着一条手指粗细的乌蚕!料想一定是之前藏在我衣衫间的蛊虫,想起那虫子差点钻进我的口鼻,我的腹中就一阵翻江倒海。

丫头嘴角一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不是欠我两条命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一瞬间觉得蛊虫似乎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子可怕。

走南不走北,走东不走西。这是我们自己定下的规矩,意思是遇上了岔口或者像现在这样,盗洞直接打在了墓道里,只往东和南走。至于为什么,这得问老白了。

小萧从背囊里拿出司南,铜勺一样的物件在墓道的地板上晃晃悠悠转了几圈,指出了方向。“这边。”我说道。还好,不是刚才爬尸消失的方向。我心中有一丝侥幸,手中的长枪从中一扭拆成了双兵别在腰间。“走,金山银山等着我们。”

其实我也就这么说说而已,明器是咱这行干活的动力,这句话图个彩头,只为了壮胆提兴致。不过我看那几个地鼠门小厮筛糠一般的身子,就知道之前的话根本没啥作用。

“慢着。”说话的是小萧。他从背后的天工百宝箱里拿出了三个做工精致的木甲人。那木甲人有手有脚,机括转动之下,木甲人腹中似乎滴滴嗒嗒运转起来,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木甲人开道,我们相隔十尺慢慢跟随着。这样即使有机关触发,也不至于中招。

“果然名不虚传...”荆离居然开口赞扬起来。不过我对这个人依旧没有好感,只是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木甲人运转的滴嗒声,众人小心翼翼的喘息,和尚兀自的骂咧声,四下反倒更显安静。

大约走了三十步,阳燧的光焰里,前方的墓道似乎改变了方向。若说现在脚下的路是朝着正东而去的,那么墓道在前头就转为了东北。

汉末的墓葬,一般为南北走向,中轴为神道,配室主室正在这条中轴上;东西各有耳室对应。总而言之,这往东北方向延伸的墓道让我疑窦丛生:这到底是个什么墓?

“老白,你说你刚才...发现了什么?”我低声开口道。

“嗯,不错。我发现那些画像砖虽然看似杂乱,却大有学问。”他清了清嗓子。“画像砖组成的图案,是阳—阴—阳,正是八卦中的离卦。”

“八卦?”我奇道。

“离主火,为南方。若那看似离卦的图案确是依据八卦之像所筑,也就是说,那确是离卦,那么可以推断盗洞之处正是此墓的正南位无误。”老白像私塾先生一样慢条斯理的说着。

此刻的我们已经在机关人开路之下走过了那个转折,我们现在面对的方向是东北。大约走了八九十步,老白停下了脚步,示意我向一旁的墓墙看去。

阳燧的冷光里,我看见那些破败的画像砖隐隐约约构成了三条横线。周易之理我并非一窍不通,我有些吃力的辨别着那些图案,喃喃道:“阳—阳—阴...”

老白面色凝重。“阳—阳—阴,正是东南位巽卦的卦象...”

“既然是八卦,那...又如何?”我随口问道。

“这个墓,不简单。”老白低声说道。

和尚一直在骂骂咧咧,似乎对于地鼠门的欺骗一直耿耿于怀。斗里的空气有些浑浊,和尚喷嚏连连,不时还吐几口唾沫。他一直这样,不过大大咧咧的人一般没有什么心眼,我也就随他去了。

又走了大概二十步,只听和尚一口痰吐出去,我只觉得后颈一凉,顿时无名火起。下意识的摸过去,触到手指的尽是黏糊之感,大爷的和尚,唾沫吐你老子头上了。

“和尚你瞎吐什么?”我几乎是怒喝出来,一旁本已经吓得如同鸡仔一般的地鼠门小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一脸的惊恐缩成一团。

没想到和尚一脸的无辜,望着我说道:“没、我没吐你啊。我都往地上吐的啊。”

我心说放屁,难道我后脖子上的痰是我自己吐的。我手一摊,没好气的说:“你自己看!”

“老李,啥时候伤的?”小萧突然看着我,惊道。“伤?没有啊?”我下意识的回答,同时心中一凛,难道自己真伤了还没发现?一瞬间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之前的记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受伤的可能。

“那,这血是怎么回事?”和尚指着我的手掌。

只见我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有一些黏糊的黑色液体,淡淡的腥味告诉我,那是血!

血?可是我并没有受伤啊。

人群中突然沉寂下来,然后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众人猛地抬起头——

只见三人高的墓道穹顶之上,密密麻麻的爬着数十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爬字来形容。但那些“人”如同巨大的守宫一样趴在墓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不是活人。阳燧的光很勉强的照亮了他们的面庞,我看见一只蛊虫从一个“人”空洞的眼窝里爬出,又迅速的钻进了耳中!

那些人全身暗色,好似死去多年的干尸一般;有几个却穿着衣衫,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地鼠门弟子的打扮。浓黑的血液从他们的口鼻流出,滴在地上!难道死去的地鼠门人,都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我浑身顿时炸起了毛,下意识的大吼一声,长枪拆成的双兵已然在手。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倒挂在头顶的尸怪怪叫数声一跃而下。我看见一个地鼠门小厮被三只尸怪生生按倒,那怪物似乎力气惊人,撕扯之下竟然把活人生生撕成了几块。我看见那半节上身血溅肠流的惨状,寒毛顿时立了起来。

和尚掏出三根短棍迅速组合成一根长棍,劲风一起,一棍沉沉的砸在一只尸怪的天灵盖上。这一下力道极狠,那怪物登时被砸断了颈骨,首级就这么挂在胸前;和尚以为解决了一个,转身挥棍向着另外一个挥去,不想那被砸断脖颈的怪物依然屹立不倒,依旧张牙舞爪的向着和尚冲来。

我离和尚有些远,此时只能大喊。不等我喊出声,只见青锋一闪,一道刃气把那尸怪从中斩断。断成两截的躯体还在兀自抽搐,却再也不能伤人了。

挥剑的是老白。没有时间赞叹他的纯阳剑法,两只尸怪已经把我纠缠住,我必须解决它们。

而我只是一瞥,却看见了让自己全身发麻的一幕。

那具被斩断的尸体断口处居然源源不断的爬出无数黑虫,仿佛舍弃破旧的房舍去寻找新的宿主,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我们这些活人!当下的境况,屏住呼吸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怎样才能治住这些蛊虫?

我又下意识的看着身旁的夏侯雪,让我吃惊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尸怪攻击她!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