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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狂奔出近三十里,就聽見身後傳來天崩地裂之聲,扭頭看去,就見高聳入雲、體形秀直的玉柱峰,正緩緩的往西北角傾斜過來,無數巨石從山巔狂泄而下,似無法流星殞石砸落。

陳尋一時間也傻在那裡,沒想到將銅殿攝入虛元珠之中,會引出這麼大的動靜,巨石在半空相撞,帶出火星,點燃密林,更多的參天大樹被巨石砸毀,也不知道有多少青狼、荒獸,喪命落石之下,被砸在肉醬。

這些巨石似從山巔被狠狠的拋出,甚至有不少滾落到陳尋的面前。

玉柱峰崩裂,山體之間蘊藏的天地玄氣也隨之流泄而出,陳尋看着玄氣激射所形成的青紅色電弧竄上天空,很快就攪動山巔四周的風雲。

烏雲一層層的遮閉而來,很快就將四野遮閉的昏暗如夜。

從烏雲深處釋的一道道雷霆,彷彿巨手將黑布撕開一般,照徹天空,玉柱峰東坡圍攻學宮眾人的獸群,在天地巨變面前是那樣的渺小,再也不受神狼的統御,四散奔逃。

陳尋這時候才看,除了群獸圍攻的學宮眾人外,玉柱峰的密林還潛伏着不少強者,此時也都一個個如喪家之犬,與群獸一起往山體狂奔。

陳尋不知道這些人是玄寒宗潛伏的高手,還是散修中知道消息,猶不甘心還潛在玉柱峰里窺機看熱鬧的強者,但此時都不再重要。

烏雲之下,很快也降下黑沉的雨幕,然而玉柱峰的山體則有加速垮塌之勢,一道道更見兇猛的雷霆從天空猛烈的轟下。

山崩地裂,天地玄氣都亂成一團。

還胎境以上的強者,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導天地靈氣入體,此時天地靈氣皆成亂流,他們跟普通真陽散修也變得沒有太大的區別。

誰都不敢將如此暴烈的天地玄氣導入體內煉化靈力,就算是還胎境巔峰的強者,在如此天地巨變之前,也就顯得渺小不堪。

能不能逃脫生天,純淬看誰能跑得更快,或者說運氣更好!

很快就見東坡數點人影掘地而出,陳尋猜測應該他們是蘇靈音等學宮眾人,都只能憑藉著靈活的身手,躲避亂石砸下,往東南方向逃竄……

而在此間,也不是沒有能駕御玄氣亂流的絕世強者。

就見有數道長虹從玉柱峰的東南坡騰空而起,穿過雷霆與雨幕,飛到烏沉沉的雲層上方,又御氣越過往西北角傾斜的玉柱峰山巔,似乎想到再度降到雲層之下,想闖入落石陣中,看到底是什麼原因,竟然叫玉柱峰整個的往西北方向垮塌。

而在此時,原先溪谷所在的方位,突然有大股的陽火玄氣裂地而去,彷彿火山噴發一般,瞬息之間就形成撕裂天空的巨大玄陽火柱。

最先降到雲層之下的那人避之不及,當即就叫玄陽火柱打了一個正着。

那人身穿道袍綻放青光,然而僅抵擋數息,一件堪比地階法器的道袍就毀為灰燼,半身血肉都被燒毀,露出森森白骨,才勉強叫同伴釋出一根錦鍛救出。

玉柱峰的垮塌,引起銅殿基座之下的靈穴也隨之垮塌,這個不難想象,但陳尋沒想到那處陽火靈穴的垮塌動靜會如此之大。

玄陽火柱如此之強,陳尋身在三四十里外,都感覺如被火烤。

夔龍說銅殿藏在玉柱峰深處,從這處靈穴不斷汲取玄陽靈氣近萬年時間,竟然才復圓十之一二的程度,陳尋實在想象不出,銅殿恢復原貌,到底會強到何等的程度。

這時候有一道長虹自東南縱貫而來,其速比流星還要疾,將近玉柱峰時就化作一道暴烈無比、長逾千丈的劍氣,往先前飛到雲層之外、正被玉柱峰垮塌吸引注意力的數人斬去。

先前數人能在玄氣亂流之中,無畏風雷穿越雲層,必是晉入天元境的絕世強者,但在這道劍氣之前,這數人有如風中落葉,被劍氣狂卷、七零八落,一時之間竟無還手之力。

陳尋也毫不懷疑,這道劍氣要衝玉柱峰斬去,定能將玉柱峰斬去一角。

先前潛伏玉柱峰南坡的數人,不難猜測是玄寒宗的頂尖強者,斬出千丈劍氣之人,又是誰?

難道是隱逸多年未出、但在滄瀾依舊如日中天的蘇家老祖?

如果真是蘇家老祖,陳尋也不得不寫得“服”字。

這龜兒子也太他娘能忍了。

要不是他將銅殿攝入虛元珠中,引起玉柱峰垮塌,將玄寒宗在玉柱峰外圍設下的布局全部打亂,這孫子肯定會坐看學宮眾人被群獸圍困到死,也不會輕易落入玄寒宗與青陽子聯手設下的圈套之中。

不管蘇家老祖有沒有看破青陽子的陰謀,青陽子聯合玄寒宗,想陷他於死地都非易事。

真是活了好幾百年的人精啊!

不去管玉柱峰山巔之上的激斗,已有驚惶不定的荒獸竄逃到近處的密林里,陳尋藉著荒獸的掩護,藏身密林之中,繼續往西北方向的寒潭沼澤潛去,而對身後的天崩地裂,再也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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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靈音將封印千蘭的巨大劍匣背在身後,天地玄氣紊亂,以她之能,也只敢御使一柄靈劍,將落石轟碎,儘可能掩護學宮眾人走出玉柱峰,脫離靈氣亂流的範圍。

青陽子看着道道縱橫的劍氣,將厚重的雲層撕碎,露出雲層之上激斗的一幕,他心裡不是滋味。

他費盡心機,牽着學宮眾人的鼻子走,一直到被群獸圍困在東坡洞穴之中,都是為了方便玄寒宗在玉柱峰東南坡設下八卦鎖龍陣,好等蘇淵入彀。

人算終是不及天算,誰能想玉柱峰會突然垮塌?

玉柱峰垮塌,地底靈穴也隨之摧毀,而借玉柱峰山形地勢布置的八卦鎖龍陣,必然抵不住天地之力的巨變而崩毀。

不僅布陣的法器,會因陣勢崩壞而被摧毀,在陣中主持陣勢之人,也會受到法陣的反噬。

這就無怪玄寒宗眾人聯手,在蘇淵一人的突襲之下都難有還手之力了。

青陽子也不確定玄寒宗諸人受八卦鎖龍陣反噬受創有多嚴重,只是焦慮的看着雲層之上的戰場。

“師尊,現在可如何是好?”樓適夷看着眼前的天地異象、山崩地裂,早就震駭莫名,再見玄寒宗眾人被老祖蘇淵一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心裡更是驚惶,知道就算師尊飛上雲層加上戰陣,只怕也改變不了玄寒宗敗逃的結局。

那他們要怎麼辦?

“小心落石!”青陽子單手持劍,舉重若輕的將砸來的一塊巨石挑開,輕鬆得彷彿挑開一根蘆葦,同時也不忘提醒樓適夷小心避開落石。

樓適夷抬頭見一塊落石,不知道有幾十萬斤,彷彿黑雲一樣朝他頭頂砸來。

他正要移步閃躲,卻覺有無數無形的繩索將他的四肢百骸捆綁住,竟叫他半分都動彈不得。

“師……”看到師尊青陽子眼角露出森然殺氣,樓適夷心沉到底,他身上所穿的玄甲甚至都沒有發揮半點作用,就被巨石碾成粉碎。

然而就在樓適夷肉身要被巨石砸成肉渣子之際,從他的胸口,暴出一道赤色霞光沖向巨石……

樓離在後面早就看到青陽子殺適夷滅口的動作,但沒想到適夷的魂海異相,竟在關鍵一刻,在數以十萬斤重的巨石砸壓之際,救了他一命。

樓離剛要上前幫青陽子補上一擊、收拾這殘局之時,蘇孚琛從他側後掠過,一把將臉色如金、氣息若有若無的適夷抱到懷裡。

樓離嚇得手腳冰涼,心知要是叫蘇孚琛發現異常,不僅青陽子要逃亡,鬼奚部數萬子弟更是面臨滅族之禍!

蘇孚琛伸手在樓適夷的脖子上探察脈相,氣急敗壞的跟青陽子說道:“這要老命的時刻,這小子竟然都發起什麼愣來;蠻魂異相雖然救了他一命,但神魂俱裂,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了……”

“跟靈音那徒兒一樣,或許還能救一救。”青陽子說道。

蘇孚琛也不疑其他,將氣息近乎斷絕的樓適夷遞給青陽子,專心躲避從天空落下的巨石。

看到這一幕,樓離鬆了一口氣,往外側掠去,看到青陽子朝他這邊做了一個切脖子的手勢。

樓離知道要保住秘密不被蘇家探知,最好的結局就是樓爻也被玄寒宗的人獵殺身亡。

蘇棠御使一縷劍光,將遠處落石一一斬碎,看着玉柱峰整個的往西北角傾塌,一時間也是震駭莫名。

看到蘇靈音等人從亂石陣中衝出來,蘇棠見還有無數碎石激射而來,打出數道靈光罩,將突圍出來的學宮眾人護住,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玉柱峰怎麼會突然垮塌?”

蘇靈音苦澀的搖了搖頭,她們被困深洞之中,洞口被亂石埋住,她們沖不出去,群獸也沖不進來,就這麼僵持了十數日,今日清晨從玉柱峰深處突然傳來地裂之聲,然而就是無數巨石從山巔砸落。

要不是山體垮塌,將洞穴上方厚達三四百米的石地撕裂開,他們只怕也早就成了地底亡魂了。

玉柱峰到底因何垮塌,或許跟溪谷里的孤崖石柱有關。

只是孤崖石柱已經徹底的埋進坍塌的山底,孤崖石柱到底發生怎樣的異變,只能將坍塌形成的新山挖開來,才能知道究竟。

“十三叔,”蘇棠看到十三叔蘇青峰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焦急的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陳尋?”

聽蘇棠問及陳尋,被碎石打得滿臉是血、神魂近乎枯寂的蘇青峰,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隱忍的說道:“陳尋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