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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P>

一听自己的女儿牵涉进了一桩五六十年前的鬼案中,柳春泉顿时反应都慢了半拍。</P>

他的表情僵硬,似是意识有瞬间的断片。</P>

自从女儿失踪后,他怨了、恨了、念了十年,一直以为女儿是跟哪家小子私奔了,狠心抛下老父与母亲,却没料到赵福生的意思,竟像是女儿牵扯进了厉鬼案里。</P>

柳春泉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抖,整个人站都站不稳。</P>

赵福生向郑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人扶住。</P>

郑河又烦又悔又怕,老鹰抓小鸡似的提起柳春泉,动作粗暴的将他扔到船弦边,让他抓着船弦站稳,根本不肯扶柳春泉。</P>

“什、什么关系呢?我的红红,和鬼案有什么关系?”</P>

柳春泉蹬着双腿想要站起身,但不知是不是船在水上随波晃荡,他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双腿软得搭不上一点力气,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站起,最好只好靠着船弦坐了下去。</P>

赵福生提了一下衣摆,也跟着蹲下身:</P>

“你有没有进镇魔司哪位大将家中唱过戏?例如金将?”她几乎就差明说了,想了想时间、年纪对不上,又改口:</P>

“你的老岳丈在生时,有没有进帝都镇魔司的金将家中唱过戏?”</P>

“金将?”</P>

天老爷啊!</P>

柳春泉连忙摇头:</P>

“没有、没有。”</P>

赵福生不信:</P>

“真的没有?”</P>

“真的没有啊大人!”</P>

柳春泉一听她不信,顿时恐慌了,他又去揪郑河裤子:</P>

“郑大人替我作主,我、我真的没有啊——”</P>

“如果没有,你们戏班怎么可能会被厉鬼标记?”</P>

赵福生面色一冷:</P>

“你莫非看我年纪不大,想欺骗我不成!”</P>

“真的没有啊!”</P>

柳春泉大声喊冤,同时用力拉扯郑河裤子:</P>

“郑大人替我作证——”</P>

“撒手!撒手!”</P>

郑河冷不妨被他一拽,裤子都险些被脱下去。</P>

他可不愿意出丑于赵福生面前,一时间想两拳打死这个不知所谓的老东西,但当务之急还是拼命拉扯住裤腰带,不要被人拽了下去。</P>

“你撒手!”</P>

“郑大人替我作证,我真的没去过金将家中唱戏。”柳春泉此时根本顾不上郑河脸色难看,深怕赵福生误以为自己有所欺瞒,连忙抓着郑河裤子摇了两下。</P>

‘嘶啦——’</P>

衣物脱线声响起。</P>

郑河脸上浮现出块块铜钱大小的褐斑,他身上鬼气更浓,一时激动间,那受地狱、鬼车压制后缩入他腹中的鬼头都有复苏的架势,拨弄着他的肚皮,想往外钻。</P>

“你给老子撒手,裤子要掉了!”</P>

他忍无可忍,踹踢了柳春泉一脚。</P>

柳春泉吃疼,发出惨呼声,身体蜷缩成团,终于将手撒开。</P>

郑河保住脸面,却见赵福生扭头冲他怒目而视:</P>

“你打他干什么?”</P>

“他——他拉我裤子——”</P>

郑河有些愤怒,又觉得憋屈:</P>

“我——”</P>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说道:</P>

“柳春泉说得没错,他丈人不可能去镇魔司将领家中唱戏。”</P>

红泉戏班这两年名气不小,但镇魔司的金将那是什么样的人物?</P>

驭鬼者越是驭使的厉鬼凶悍,越是会失去人类的情感。</P>

镇魔司内那些金将级的大人物,无一不是驭使了至少祸级以上的凶鬼,这些人早就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一切凭朝廷力量压制。</P>

他们之中许多人丧失了对吃喝享乐的欲望,行事随心所欲,残忍至极。</P>

换句话说,这些人就是活着的行尸走肉,红泉戏班再有名,这些人也漠不关心。</P>

“我是以前对戏曲痴迷,后来——”</P>

郑河说到这里,摇了摇头。</P>

他也不见得是多喜欢听戏。</P>

兴许是驭鬼后在失去作为人的情感,便越是抱持着对昔日的追求,形成一种证明自己仍残存人性的执念而已。</P>

赵福生听到这里,若有所思。</P>

郑河又道:</P>

“能进镇魔司唱戏,是个无上荣耀,若他真的去过,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了。”</P>

柳春泉点头如捣蒜:</P>

“是是是,郑大人说得是。”</P>

“那不应该啊——”</P>

赵福生听这两人一说,心中也有数了,却又觉得万分狐疑:</P>

“莫非有其他的原因?”</P>

柳春泉听她这样一说,怔了一下。</P>

事关自己女儿下落,他咬紧牙关,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P>

“我们没有进过镇魔司,为金将大人们唱过戏,但是我老泰山在生时,曾经说为帝京一个京官唱过一曲。”</P>

他说道:</P>

“我老丈人有生时嗓子很好,因声音高亢而名闻乡里,曾为一位京官唱过戏,还得了赏钱的。”</P>

“那京官姓什么?”赵福生不大抱希望的问了一声。</P>

柳春泉有些尴尬的摇头:</P>

“这个我也记不得了,当时我们戏班在帝京摆台,我老丈人说那位老爷就是坐轿路过,打赏了一两银子。”</P>

“一两银可不是个小数目。”赵福生说道。</P>

柳春泉下意识就接话:</P>

“谁说不是?”他顺口说完,又道:</P>

“我老丈人当时得了赏,也想打听这位大人姓名。”</P>

柳春泉道:</P>

“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不能白拿人家的赏银,得为人正经唱台戏,这样赚的钱才踏实。”</P>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P>

“但后来不了了之,之后帝京好像出了些祸事,京中多了不少守卫,对来往行人盘查严格,我老丈人怕出事,便连忙带着戏班离开了帝京。”</P>

“后来这事儿便成为了我老丈人心结,死前还念叨着我们戏班差了这位大人一台戏呢。”</P>

他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P>

不过事情过了几十年,此时各种条件落后,许多事情便再难说清。</P>

三人沉默了半晌。</P>

柳春泉忐忑不安,看看郑河——这位郑大人脸色难看,黑暗之中,他神情阴冷,面容不带半点儿温暖,仿佛如同一个站在黑暗中的幽幽厉鬼。</P>

他与郑河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可仍不习惯他这模样。</P>

柳春泉心中打了个寒颤,又转头去看赵福生。</P>

相较郑河,赵福生身上的‘人气’更足,但对他来说也更陌生。</P>

红泉戏班虽说小有名气,可这种‘名’在这样的大人物看来不值一提,轻易间便能令他的戏班分崩离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