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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火絨計劃

陳念知道,塞巴斯蒂安在看到艾興多夫給他發過去的報告之後,是一定會忍不住要親自過來看看的。

原因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份報告的新穎和精密,更重要的是,他隱藏了數據中最關鍵的部分。

缺少這部分數據,整個邏輯就不能成立,精妙的推理和論證也無法閉環。

沒有任何一個學者能忍受這樣的誘惑-――或者說挑釁。

這就好像把一張即將中獎的彩票擺在了窮困潦倒的普通人面前,然後告訴他,只有親自過來,才能拿到最後一個號碼一樣。

基於CFETR的研究是就是一份原本絕對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寶藏,當它的光芒開始在這個世界上閃爍的時候,誰又能夠抗拒打開寶箱的誘惑呢?

所以,這50個源點花的雖然大費周章,但真的是太值得了。

要知道,系統並不存在直接解析理論的功能,為了得到想要的數據,陳念不得不根據前世殘存的記憶去不斷推理,設計了一套原本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有關等離子體控制的實驗裝置。

這幾乎榨乾了他在等離子體控制領域所掌握的所有知識,還搭上了相關專業團隊數天的時間.

不過,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塞巴斯蒂安最終接受了EAST的邀請,並確定將在兩周之後到達華夏。

他並沒有完全放下馬普實驗室的工作,而是向華夏官方申請以“兼職”的方式組織項目。

在經過討論之後,EAST小組同意了他的方案。

畢竟,從等離子體控制的理論,到實際的操作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並不會影響華夏在核聚變應用技術上的獨佔性和優越性。

於是,塞巴斯蒂安的“引進”計劃就這樣敲定下來。

解決了人才上的一個大麻煩,陳念也放鬆下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之前跟陳果的討論,儘快組織起一支“教學團隊”,並且利用現有的條件,先行完成磨合。

辦公室里,陳念打開了陳果剛剛交給他的人員清單,一邊簡單翻閱,一邊開口問道:

“我對這個清單有決策權嗎?”

“或者換句話說,如果我想要替換掉清單里的人員,應該要怎麼做?”

聽到他的話,陳果回答道:

“在人員清單上直接標記就行。”

“你這話問的本來就是你自己選人,這份清單也只是個參考而已。”

“不過,實事求是的講,清單里的所有人員都是經過反覆篩選和優化設計的。”

“無論是在學術水平、道德水平還是未來潛力上,都達到了一個相對完美的均衡。”

“怎麼說呢――舉個例子吧,我們當然希望儘可能地去找那些學術水平高的行業泰斗來做二傳手,但問題是,這些人的年紀普遍都偏大,哪怕仍然能夠持續學習,但在長期輸出上,就會面臨問題了。”

“再加上你的工作方式說白了,悶涫擋⒉惶需要過多的輸入和交互,所以,適當地做出妥協,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這裡,陳念微微點了點頭。

上級的考慮是極為是很實用、也很具有遠見的。

他們完全理解自己的“使用方法”。

是的,陳念的確需要極大量的信息和知識輸入,但一旦基礎的信息達標之後,他的輸出就不再需要更多複雜的合作了。

所以,“受教育”和“教育”這兩個環節是完全分開的,人員的配置自然也可以完全割裂。

“這些名單.不會是直接從國青和長江學者清單裡面選出來的吧?都那麼年輕?”

陳念疑惑地問道。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說的一樣,整個清單中超過40歲的人員寥寥無幾,而有限的幾個,還能看的出來時特意挑選了學術水平高的前輩來鎮場子的。

“有重疊,但不是充分條件。”

“能被挑選出來的人,拿獎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入選國青和長江學者當然不稀奇。”

“另外再加上我們對於年齡的控制條件,這方面的重合度就顯得比較高了。”

“明白了。”

停頓片刻,陳念繼續問道:

“具有海外受教育背景的人員比例有點太高了,能不能排除掉一些?”

“可以,但如果你擔心的是保密問題的話,其實可以放一放。”

“等離子這一塊,我們此前的科研水平是相對落後的,也只有他們這些海歸人才,才能吸收到最新的技術和理論。”

“對這些人員,我們已經進行過了多輪審查和篩選,出問題的概率很低。”

“另外作為佐證,有一個事實是很清晰的。”

“那就是,這些人既然選擇了回來,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可靠。”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核聚變沒有秘密,它的每一個進步,都會被人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想要通過‘技術間諜’的方式來阻礙我們進步,基本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陳果沒有把話說透,但陳念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的,既然通過間諜手段沒辦法對華夏核聚變科研進程造成打擊,那美方最好的策略,無非就是儘可能地組織這些學成的學者歸國。

能夠選擇回來,就說明他們的心確實在這邊。

梳理完了基本的問題,陳念開始認真地去讀這些備選人員的技術背景。

相比起前期官方的嚴格審查,他判斷的方式比較簡單,那就是只看方向是否具有前瞻性。

一輪篩選下來,從他手上被排除的人員寥寥無幾,原本17人的名單,最終留下了13人。

“好了,就這些人吧.”

陳念把勾選後的清單遞到陳果手裡,後者接過後粗略地掃了一眼,開口回答道:

“那就定下來了。”

“這些人員需要一定的時間準備之後才能到位,到位之後,他們將以完全封閉的形式與你溝通。”

“這可能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們都要經受考驗。”

“如果中途你想要取消這個計劃,也可以隨時提出。”

聽到這話,陳念鄭重地搖了搖頭。

他回答道:

“這個計劃不會取消-――也許在某些時刻會暫停,但一定不能取消.”

幾天之後,中科院。

潘慶偉正站在講台上,一隻手拿着馬克筆、一隻手端着老幹部茶杯,對着台下的學生們口乾舌燥地講解着課程內容。

“.所以根據前期實驗數據我們可以得知,變分的關鍵在於碰撞算符的性質,我們關心的是各組元溫度不相等的系統,從運輸係數的計算的角度,自然要假設每個組元分別接近熱平衡.”

這堂課講的是有關多組元等離子的新經典運輸理論的相關內容,其中涉及大量複雜的運算和假設,別說剛剛接觸這個領域的學生了,甚至連他自己,有時候講着講着都會犯困。

再加上燥熱難耐的天氣,課堂的氛圍實在算不上太好。

台下的學生真正認真聽講的找不出5個人,大部分不是在走神就是在發獃,稍微好一點的會嘗試去記一記,可在發現自己確實無能為力之後,又只好無奈地放下手裡的筆。

看到這一幕,潘慶偉不由得有些感慨。

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