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辛念煙眉關緊鎖,“哪兒來的消息?”
“外頭都傳遍了,小姐,怎麼辦呀!”
小燭焦急得在屋檐底下打轉。
“王爺怎麼樣?”
辛念煙抬手扳着小燭的肩頭,頓了一下又繼續問。
“還有我舅舅,他們怎麼樣?”
小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小姐,多餘的外頭沒傳,就是說宣沙城爆發了疫病,死了好多人。”
心知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辛念煙看向小燭。
“你繼續出去探聽,有什麼新的消息就回來跟我說。”
小燭點了點頭,迎着雪又出去了。
辛念煙站在屋檐下,抬手接下一片洋洋洒洒的雪,握碎在掌中。
怕什麼來什麼,這一天終歸還是到了。
她取下腰間的信號煙花,打算拉響放上一枚,又頓了一下,思索了片刻。
“春草。”她揚聲開口。
“小姐。”屋檐下候着的春草朝這邊走了過來。
“準備一下,我要出去。”
她等不到飛煙閣傳信過來了,她得親自去看一看。
“遵命。”春草福了福身,趕緊轉身出去安排了。
一盞茶的是時間後,丞相府的大門便停了一輛馬車,辛念煙正打算登車,便聽得身後的古雙叫了她一聲。
“煙兒,這麼大的雪,你要去哪兒?”
辛念煙回過身,“去一趟鋪子里,晚點回來,不用等我吃飯。”
說罷,轉身便鑽進了車裡。
馬車很快就迎着大雪駕駛出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只餘下雪上長長的兩道車轍。
古雙眉頭緊鎖,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半個時辰後,馬車便停在了別柳山莊。
城外的路無人清掃,馬車行駛有些困難,所以耽誤的時間比平日更長。
時舞撐着傘替辛念煙遮擋大雪,一路進了山莊里。
進山莊後,時舞便乖覺的去了會客廳等着,沒有再跟着辛念煙。
內閣的門前沒有掃雪,辛念煙着一身藍色斗篷,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雪地里,帽兜上的白絨被吹得輕晃。
樓上的寒風見狀,眉頭一皺,抬手拎起一邊的傘,踩着窗欞縱身一躍,輕飄飄的飛身落了下去。
“小姐,你怎麼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撐開傘給她打上。
辛念煙的鼻尖凍得有些泛紅,顯得格外的惹人憐惜。
“聽說邊境來消息了。”
寒風心中瞭然,果然是為此而來。
“我已經安排了人送消息到相府,小姐怎麼自己過來了?”
兩人說著,已經進了內閣。
寒風抖了抖傘上的雪,收了傘。
“我不想等,我擔心我兩個舅舅。”
辛念煙搖了搖頭,提步上樓。
寒風斂下眼眉,心中卻明白,她擔心的不僅是舅舅,還有晗王。
“情況如何?”辛念煙問。
“不容樂觀。”寒風也皺起了眉頭。
上了議事廳,裡頭燃了暖爐,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寒風從長桌上拿起一封信,遞給了辛念煙。
辛念煙接過信往邊上一坐,看了起來。
寒風走到她身邊,抬手拂去她頭頂細碎的白雪。
辛念煙連眼都沒抬一下,緊緊盯着手中的信。
信上說,晗王到達邊境之後,與丘玄機將軍會合,連續數戰告捷,但並未尋回太子。
所以才一直沒有傳信回來。
如今宣沙城爆發疫病,傳播速度極快,不過短短三日,便有三萬人病倒了。
這病倒的幾萬人已經下令隔離,但收效甚微,至今為止也不斷有人感染疫情。
宣沙城地處兩國交界,兩方將士都患了病,如今已經被迫休戰。
辛念煙目光不斷下移,看到患病的將領中有舅舅的名字時,哪怕早有準備,還是狠狠顫了一下。
她驀然收緊手中的信件,攥成一團。
“小姐不要擔心,朝中已經有人提議,讓太醫送葯去邊境,制止疫情。”寒風開口寬慰道。
辛念煙閉眼靠着椅子思考着,沒有說話。
這一次去邊境的太醫幾乎全軍覆滅,毫無意義。
上一世這場疫病,邊疆兩國參半,死了將近三十萬人。
後來才由神醫出手制止住,兩國國力銳減,被迫停戰數年。
她沉默了很久,要不是她眉頭緊縮,寒風甚至以為她睡著了。
“寧先生呢?”辛念煙睜開眼,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堅毅,亮着彷彿能夠穿透一切迷霧的光。
“在醫堂。”
寒風應道。
辛念煙站起身,拉了拉斗篷的帽兜,邁步往醫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