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她輕輕應了一聲,即便周圍都是煙花的轟鳴聲,秦晗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抑制不住的上揚起嘴角,眼底的笑意就沒下去過。
辛念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盛湯喝了一口,舌尖卻品出來一股有些奇怪又熟悉的味道。
她皺了皺眉,送氣出去的時候,分辨出了這個味道……
“王爺!”辛念煙驀然睜大一雙眼,抬眼看向他。
“別吃了,菜有問題!”
剛說完這話,她驀然喉頭一陣發癢,乾咳了兩聲後,猛地湧上來一股腥甜。
辛念煙手裡的碗叮噹一聲落了下去,鮮血從嘴角就這麼溢了出來。
“煙煙!煙煙!!!”
秦晗驚呼一聲,焦急的邁步朝她跑過去。
失去意識前,辛念煙看到的,便是秦晗那種惶恐不安的臉。
秦晗一把摟住跌倒下去的辛念煙,焦急得雙目赤紅。
“煙煙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去找神醫……”
他手忙腳亂的吧辛念煙打橫抱起來,快步往外跑去。
出門口第一句話,便是讓人將這個客棧封起來,裡面的人一個都不要放出去。
他的聲音很冷,比寒冬里如刀的鋒刃還要凌厲。
收在門口的將士見狀,連忙招呼了人來,將泰安客棧緊緊圍住。
“神醫呢!”
秦晗厲聲問道,他一雙眼已經焦急得泛起了赤紅。
“在郡守府書閣……”
那士兵連忙應道。
秦晗抱着辛念煙翻身上馬,一路疾馳向郡守府的書閣……
……
再醒過來的時候,實在第二天下午。
辛念煙重重咳嗽了一聲。
“你醒了?”邊上的寧無忌聽到動靜,連忙上前來看。
“水……”辛念煙喃喃了一聲,艱難的睜開眼。
她覺得渾身上下像被磨盤碾過一樣疼,而且使不出絲毫力氣,動一下都費勁。
寧無忌連忙去給她倒水,一邊吩咐邊上的時舞把葯端上來,一邊小心翼翼的把人扶起來。
喝了點水之後,辛念煙才算恢復了一點元氣,茫然的看着這片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兒?”
“這是郡守府,昨天晚上你被人下毒,秦晗將你帶過來的。”寧無忌小聲回應道。
“下毒……對,王爺呢?”
辛念煙一把抓住寧無忌的手。
“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着他。”
寧無忌面色有些冷,“我把你交給他過二人世界,結果他呢,活生生讓你被人這麼坑害!”
“有人在我們的食物裡面下毒,他……”
“你放心吧,他沒事。”
寧無忌皺了皺眉,順勢坐在她床邊為她搭脈。
“我將他趕出去審客棧那群人了,不把真兇找出來,我不會讓他來見你。”
辛念煙愣了一下,“這事不怪他,昨天那樣的日子,防不勝防。”
寧無忌冷着臉撇向一邊,好半晌才張口,“辛年醒了,去叫你們王爺回來吧,”
不過半刻鐘的功夫,辛念煙就聽到門口急促的腳步聲。
秦晗推開門,逆着風雪,一頭長髮肆意飛舞。
雙目赤紅,燕窩青黑,面上探出一層黑色的鬍鬚,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
“煙煙……”
他輕喚了一聲,聲音有些發顫。
邊上的時舞將門拉上,隔絕了外頭的風雪。
“王爺,我沒事……”
辛念煙看他這模樣,生出幾分心疼之意。
“你有沒有事,你自己說了算嗎?”寧無忌冷冷掃了秦晗一眼。
“對不起……”
秦晗走到她床邊,半跪下去,滿臉的心疼愧疚,想伸手去觸碰她,又怕自己一身的寒氣凍着她。
“你沒事就好。”辛念煙握住他伸過來的手,瞥了那邊的寧無忌一眼。
“你吃槍葯了,那麼大火氣?”
寧無忌黑着臉看向一邊,沒說話。
“煙煙,我審了泰安樓的人一夜,也沒找出來嫌犯。”
秦晗垂下眼,拳頭攥的很緊。
他第一次有這種無力感,保護不好自己所愛之人,簡直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審不出來的,我中的是六川蓮的毒。”
辛念煙搖了搖頭。
“什麼?”寧無忌驀然一抬眼,滿目的難以置信。
“六川蓮?”六川蓮不是種在他的營帳邊嗎?
“能出入軍營的,那一定是軍中之人。”
秦晗皺緊眉頭,起身就要去查。
“你站住!”寧無忌冷聲叫住他,“她讓你走了嗎?”
秦晗沒動了,老實的停了下來,坐回床邊去。
辛念煙:“……”
“你怎麼確定是六川蓮?”寧無忌將目光轉回辛念煙身上。
“吃出來的,那股香味,很難認不出來吧。”
辛念煙聳了聳肩,就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讓她周身疼得打顫。
“但你現在通身血液都在逐步壞死,很像是七換蛇草的毒。”
七換蛇草的毒遠遠沒有這麼猛烈,只能說是微毒,甚至可以將幼苗采來用來作為野采使用。
“你說銀環草啊,昨天鍋里還真煮了。”
辛念煙思索着道,“指不定是六川蓮的功效,將銀環草的毒性增強了。”
寧無忌也猜到了這種可能,他提步過去,按着秦晗的肩膀拍了拍,讓他挪開地方。
秦晗這才起身,將辛念煙身邊的位置讓出來。
寧無忌抬手搭在她手腕上,眉頭緊了又緊。
辛念煙近距離看着兩人,發現他們的眼下都是一片烏黑。
“你們倆昨晚都沒睡?”
兩人沒有說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能睡得着?
“別耗着,該補覺就補覺,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哪怕身上難受得再厲害,辛念煙還是強撐着臉色安撫兩人。
寧無忌收回手,看了秦晗一眼,又看了辛念煙一眼。
“你陪陪她,我去一趟書閣。”
“好。”秦晗應了一句。
寧無忌這才提步往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秦晗開口叫住了他。
“無忌,一定要治好她……”
寧無忌的腳步頓了頓,回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複雜。
他沒有回話,拉開門徑直離開了房間。
這是秦晗就第一次見寧無忌臉上出現這種神情。
以前無論病人如何,病情如何,他都是一副與他何乾的神情,治得好就治,來不及治療的死了就死了,他從來不在乎。
要麼就讓人直接抬回去準備後事,從來沒有這麼苦惱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