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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芯蕊一摔衣袖,終是憤憤停了手:「一柱香之內,自行來霞光殿找我,如若不然,你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苒覓踉蹌着後退兩步,一刻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荼陌忙將她攙扶,疑惑道:「覓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切都是天后的陰謀,她先是利用我,挑離了執扇與九殿下之間的關係,又利用涅生琴,引得妖魔兩族爭相搶之,最後再冠以重任之名,讓九殿下出手教訓妖魔兩族,從而達到她執掌三界的目的。」

苒覓將自己能想到的前因後果徐徐道出,旋即轉身,雙手捧着荼陌臉頰,墊腳,在他唇瓣蜻蜓點水般印下一吻,又道:「荼陌,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具體的經過我以後會告訴你的。你只要記得,無論今後發生了什麼,苒覓眼裡,心裡,始終都只有你一人,這就夠了!」

荼陌擁她入懷,堅定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只要殺了藍芯蕊,那主僕契約定當自動失效。至於天后母子,我亦會另尋他法,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荼陌,不要與九殿下為敵,他是個值得擁戴的太子殿下。今後,你會明白的。」

「此話何意?」荼陌面色一涼,忽又一把將她推離,擰眉質問,「你當真要去霞光殿?去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別再問我了。」苒覓痛苦的搖頭,「荼陌,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一趟,我非去不可。」

自天后讓博淵出手教訓妖族的那日起,苒覓便一刻也不敢懈怠,原打算提前知會荼陌一聲,好讓他及時撤離鏡上淵,卻被其父禁足在北海龍宮內,一時難以脫身。

苒覓知道父親此舉乃是天后授意,便一直收斂鋒芒,規規矩矩待在自己的寢宮內,隻字未提妖族之事。直到龍王放鬆警惕,看守她的蝦兵蟹將也懈怠了許多,苒覓方才以腹痛為由,騙取了門外看守的信任。

先是哀求他們替自己稟報父王,而後便假裝疼暈在地,這才成功騙得蝦兵為自己開了門,最後一舉將其制服,順移到了鏡上淵。

到時,荼陌正與若離打得不可開交,苒覓四下找尋,卻也未見博淵的身影,不得已先去了趟鸞和殿,試圖請天后收回成命。

奈何天后言之鑿鑿,連訴了三大罪狀陷害荼陌,明裡暗裡皆是置荼陌於死地的意思,苒覓忍無可忍,這才與天后撕破了臉。

現如今,此事斷無轉圜的餘地,苒覓亦不願再繼續寄人籬下,與其成為那待宰的羊羔,倒不如與藍芯蕊聯手,除去天后這個後患!

但此事絕不能讓荼陌知曉,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定是寧死也不願活在一個女人的庇護下。苒覓懂他,愛他,便更不能讓他參與其中,無奈輕抬柔荑,揮去幾滴剔透的水珠灑至荼陌臉上。

「覓兒,你對我做了什麼?」荼陌察覺到異樣時,早已無法動彈了。

他試着運轉周身靈力衝破束縛,卻發現自己雙腿僵硬,地面不知何時已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浮冰從足尖蔓延至腰腹,又從腰腹蔓延至周身,很快便將他凍結其中。

「我不會困你太久,兩個時辰後,「水愔凝結術「會自動解開的。」苒覓伸手撫了撫他被浮冰凍住的臉頰,墊腳,隔着浮冰,在他額間輕輕吻了一下。

念念不舍離開時,苒覓梨花帶雨的臉上帶着堅決:「荼陌,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後,咱們一起去踏遍山川,遊歷四海,做那世間最閑散的神仙眷侶。」

荼陌有心阻攔,卻無力挪步,就連挽留的話也只能在心裡說:「苒覓,不許去!我不准你去!」

苒覓還是走了,毅然決然,堅定不移,再也不曾回頭。

荼陌幾乎要急瘋了,可身上的浮冰

未能衝破,他終究攔不住她。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是彈指一瞬,被冰凍之人悄無聲息,心卻如瓷器撞石,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至情至性的妖帝,有情有義的愛人,倒是讓本殿好生羨慕。」

隨着聲音傳來,荼陌頓覺溫暖些許,周身浮冰一塊塊破裂,落地化水,靜靜流失。

被凍過的手腳逐漸恢復知覺,荼陌轉身,手持三叉戟,怒指那手握玄火的英挺之人,啟唇:「燎原,若非是你,我與覓兒斷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今日,本帝便先殺了你,再攻上九重天,搶回覓兒。」

燎原神君嘖舌:「妖帝好不講理,當初在凌霄寶殿外,是你撞見苒覓與九殿下舉止親密,也是你懷疑他們之間有染,這才聯合謬遲銳在九殿下護送苒覓回龍宮的途中截殺於他,怎的現在倒怪起本殿來了?」

「少給我裝蒜!魔族四位長老對你惟命是從,卻在事情敗露後,被人毀屍滅跡。燎原,你敢說,此事與你毫無干係?」

燎原神君倒也未作隱瞞,直言不諱道:「不錯,他們都是本殿殺的!」

乃至此時,荼陌才終於幡然醒悟:「燎原,別以為本帝不知道,你讓項墨白將九殿下引入鏡上淵,便是想將截殺一事全都賴在妖族頭上,好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妖帝怎能如此想本殿?」燎原神君從容以對,將恬不知恥發揮到了淋漓盡致,「妖帝應該也知道,天后娘娘大權獨攬,本殿一個小小的神君,即便見不得天后娘娘棒打鴛鴦,拆散你們這對有情人,也只能為你們做些出謀劃策的小事,哪能明目張胆與天后對抗呀?

再則,九殿下在雲層上埋伏天兵乃是不爭的事實,即便你今日不對他出手,他亦會獨斷專行,滅了你們妖族。妖帝再是不悅,也不能將氣往本殿身上撒呀!」

妖界在六界中,一直是最被天界歧視的存在,誅天仙神寧可將那為數不多的仁慈留給凡界,也不會對妖界生出一絲憐憫之心。

之所以遲遲未對妖界出手,不過是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即便荼陌從未截殺過博淵,妖族想要立足於六界,依舊如履薄冰,朝不保夕!

念及此,荼陌心裡一陣拔涼,手中三叉戟徒然掉落在地,妥協道:「你今日來,斷不是只想看本帝笑話這麼簡單,說吧,需要本帝如何做?」

「很好,本殿就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燎原神君猶自鼓着掌,笑道,「你什麼也不用做,只需等着你的心上人,主動回來找你就行了!」

此話猶如傷口撒鹽,讓荼陌本已平復的情緒再次變得暴躁,大手一抓,三叉戟又再次握於手中,怒指燎原道:「你若敢打覓兒的主意,本帝便是拚死,也不會放過你!」

「欸,妖帝這性子,還是太急了些。且聽本殿把話講完,再決定要不要殺本殿也不遲呀!」燎原神君不急不緩將桓在面前的三叉戟推離了些,踱步至荼陌的帝座上坐下,才又徐徐抬眸,問他,「妖帝可知,藍芯蕊消失九萬年有餘,為何會在此時重現於世,又為何要依附在苒覓身上?」

荼陌未答話,卻也沒了之前的盛怒,燎原神君滿意的笑了:「忘憂一族生來命運多舛,藍芯蕊身為忘憂花神,更需飽受情劫之苦,方可得道。藍芯蕊的心上人原是帝君座下修鍊無情道的弟子—煜鳳。

修無情道者,皆不得動情,煜鳳寧可引體自爆,也不願與她在一起。

藍芯蕊一怒之下墮入魔道,言行舉止也變得越來越瘋狂。她剜去小萱兒的心,企圖用她的心復活煜鳳,計劃失敗後,藍芯蕊愈發瘋魔了,先是毀去了忘憂谷所有生靈,後又滅了整個無憂國,末了多行不義,死在了冥夜辰手裡。」

青吾帝君得道時,曾帶了三人飛升,分別是白羽鸞鳥雪鸞

,赤羽鳳鳥煜鳳,以及了無神將騰龍。前二者本就是帝君座下得意弟子,至於那神將騰龍,則是一條時運亨通的阮善。

帝君原為梧桐之身,飛升時,那阮善正巧鑽進了帝君足下的泥土之中,這才飛黃騰達,一步登了天。

荼陌今年七萬六千九百歲,帝君座下那三人,除了天后雪鸞,其餘兩位他均不曾見過,卻也知道煜鳳曾聞名遐邇,流芳千古。三界中,傾慕於煜鳳的女子比比皆是,若說藍芯蕊也是眾多傾慕者之一,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歷劫墮魔雖然可惜,卻也在情理之中。

荼陌快速消化着自己聽到的訊息,末了提出疑問:「你的意思是,如今的藍芯蕊僅是一縷殘魂?」

「是,也不是!忘憂一族雖命運多舛,卻比常人多出一魄,此魄為靈,亦為執。藍芯蕊死後,其靈魄不散不滅,仍作惡於凡塵,天帝得知此事後,先後遣了數十位上神對其進行抓捕,卻也未能將其斬殺,最後是帝君自斷枝幹,化枝為木,將其鎮壓在了璠雲宮內。」

「你說的這些,與覓兒有何干係?」

「龍族血統純正,其心頭血可鎮邪,亦可招邪。苒覓用自己的心頭血解開了藍芯蕊的封印,便是與她簽訂了主僕契約。這份契約對苒覓很不利,除非藍芯蕊自願離開,否則,苒覓會一直活在她的掌控下,替她做任何事,也包括……」燎原神君刻意頓了頓,方才一挑眉梢道,「也包括嫁於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