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奶奶很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人，特別是男人。
這是沒出息的表現。
聽她這麼一嫌棄，葉昊干就將淚憋回去了。
他問：“舒嫻，你吃好了嗎？”
葉奶奶沒說話，看了眼不遠處的小桌。
葉蓁跟蘇婉都放了筷，很顯然兩人也吃好了。
就算沒好，這也吃不下了啊！
“吃好了。”葉奶奶回他。
葉昊干點頭，打量了一下這個仄逼的小客廳，又是一陣嘆息。
他知道她在這邊過得不好，可也沒有想過居然是這樣的情況。
葉奶奶漫不經心地說：“跟你那富麗堂皇的大莊園比起來，我這兒如何？”
葉昊干苦笑，“舒嫻，你可別挖苦我了。”
葉奶奶冷笑，“得，不挖苦你了。”
兩人的對話倒是讓站在旁邊的兩位領導有些尷尬，上面本來打算要給祖孫倆換房子的，只是這樣那樣的事兒多，葉蓁也沒認真選，倒是把事情耽擱了下來。
葉昊干看了看兩位領導跟屋子裡的幾個老頭兒，對他們笑道：“今天打擾大家了，不管是私人方面的還是工作方面的事，晚點我再與你們聯繫，現下我得耽擱一些時間與家人敘敘舊。”
這是要趕人的意思了，兩位大領導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出去了。
幾個老頭兒也點了點頭，對着主位上的葉奶奶說：“太太，我們先出去了，這些東西晚點兒再來收。”
飯是不吃了，但碗不是還擺着。
葉奶奶說：“不用你們忙活，有的是人收拾，先回去歇着吧。”
“那行，太太，我們走了。”
“嗯。”
幾個老頭兒又看向葉昊干，“先生，我們走了。”
按以前的規矩得叫老爺，可現在不是以前，是新社會了，叫先生吧。
至於太太，那是以前叫習慣了，改不過來。
葉昊干對他們笑了笑，這麼多年了，有些是當初那些人的子孫，他並沒見過，有些老傢伙他也認不太出來了，但大概能猜到身份。
仄逼的客廳總算是空了，能喘口氣，沒那麼壓抑了。
葉昊干又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葉之淵說：“之淵，你也出去呆一會。”
葉之淵從進門開始臉上就掛着笑，隱隱還有些許得意。
此時葉昊干讓他迴避，葉之淵臉上的神情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過來，還笑道：“爸，媽，小蓁，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直接叫我。”
葉之淵出去了，輕輕拉上了門。
門外，先前出來的兩位領導並沒有離開，而是跟等在外面的七八個市局人員，就這麼站在樹頭下低聲說話。
難得的機會，不清楚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之時，他們是不會走的。
這次葉昊干回歸得太突然了，等他們這邊得消息，這些人已經在港城那邊登機了。
臨時臨急的，又剛好遇上放假過年，很多事情都沒商量好。
如何接待，葉家人這次歸來的目的，會不會留下，他們要開什麼條件為好，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定。
這個時候最好能開個會，大家將意見都提出來，立馬做下安排，比如這一行人晚上住哪兒。
可這種事情自然不能站在大院子裡面說，讓他們走人又有些不敢走，萬一錯過了一點什麼怎麼辦，到時想補救人都跑光了。
好在街道那邊聽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立即與大院里兩戶人家溝通，臨時徵用了人家的房子用來開會。
當然那家人都被請出去了，這個事大，是秘密會議，外人不能聽。
葉之淵出來的時候，就有街道的領導上前去問他，要不要去喝杯茶歇一歇，這又是女人又是娃娃的，站在外面多冷啊！
葉之淵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妻兒都帶了，只是先前全等在外面沒有進去。
剛剛街道這些人不光弄了一間會議室，還準備了休息室。
只不過葉家這些人，小到一個打雜的僕人，大到跟葉昊干一起歸來的直系親屬，全都忍着寒站在外面吹冷風，沒一個願意進門去喝茶的。
葉昊干這些年治家，基本延用了那些年的制度，由上至下階層分明，比較嚴格。
當家的在裡面沒有出來，其他人就不可能去喝茶歇腳。
葉之淵自然也不會去喝什麼茶，他擺了下手，客氣地說了聲謝謝，之後就帶着妻兒上樓了。
他準備去跟蘇家打個招呼。
樓上，蘇家人此時全部都站在外面愣愣地看着下面的院子。
而且除了他們，唐老爺子跟幾個小老頭也在。
他們也沒打算走，就被蘇永福請到樓上喝茶來了。
茶自然是不喝的，都在等情況。
他們內心比蘇家人還要着急，因為好幾個年長的老頭都知道這關係著蘇婉的腿跟她體內的毒。
葉之淵上來了，也跟他們一一打了招呼。
幾個老頭兒對他還算客氣，雖然都不贊同當年他拋下一切偷偷離開的做法，但，畢竟是太太唯一的兒子。
葉之淵還拎了一包禮品給蘇永福，說是給蘇婉的見面禮。
蘇永福現在對葉家這錯綜複雜的關係簡直一頭懵，東西遞到面前來他都不知道是收好還是不收好。
最後還是唐老爺子說：“既然是心意，就先收下吧。”
這般蘇永福就收了。
他也沒看到底是啥，直接放到了客廳的架子上。
蘇永福請葉之淵一家到屋裡坐，葉之淵沒去，站在外面跟幾個老頭兒說話。
於淑芬帶著兒子進去了，站在外面太久有些受不了，手腳都凍僵了。
不過王玉芝倒給他倆的茶並沒有碰，多少有些喝不下這種粗陋的大葉子茶水。
王玉芝瞧了瞧他倆，沒管，繼續出去看熱鬧去了。
今天的煤廠路三巷六號大雜院，是有史以來最為熱鬧的一天。
所以人都走出家門，樓上樓下傻站着看熱鬧。
不光如此，巷子里站着的也是人，連巷外的馬路上也有人頓足。
因為人太多，派出所的都來了，怕到時出點兒什麼事。
其實除了幾輛車，真沒啥好看的啊。
可大家又忍不住那些好奇心，總想看出點什麼東西來。
葉家的房門一關就是兩個小時。
葉蓁總算開門出來了，叫了一個葉家隨行歸來的醫生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