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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众人再来酒厂隔壁的工场,坩埚已经准备好,李丹看了非常满意,就叫下料。

周贵生问火候,李丹告诉他比烧瓷器还要高些,把他吓了一跳。

李丹便告诉他:“你做陶器的火候比方是八百,做瓷器的就是一千二百,我现在要的是一千四百甚至一千六百!”

窑前烈火熊熊,热得众人难以近前。那两头驴子一头歇着,一头戴着眼罩走得欢,把大量空气压进炉膛。

大家都跑到了户外,陈三文不知李丹到底要做出个什么,正想要问,见他又在摸着下巴琢磨,便把话咽了回去。

“自如兄可知如何炼焦么?”李丹开口问。

陈三文摇头,后面的吴茂接口说:“我知道,在广东见石炭场炼焦,据说比石炭更好用!”

“对,但要在密闭的窑里焖烧两天左右,让石炭把里面的焦油、沥青和石炭气都排出来,剩下的就是焦炭。

那东西炼钢更好用,能达到的炉温更高,出钢更纯。”李丹指指不远处警卫:“像一般兵器都容易卷刃、折断,人们以为这是正常现象,殊不知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泰西有大马士革钢,东边有倭钢,他们的武器都知道好,但为什么好却没人思量过。

我认为无非就是几个原因:木炭里含有的碳起了关键作用,而石炭里的硫却会让钢变脆;

另外炼钢过程中我们的炉火温度不稳定、空气不足燃烧不充分都使钢里的杂质难以清除;

当然,后期锻打也很重要,但是靠匠人手工锻打太慢、太昂贵也太辛苦了。”

“三郎这些日子一直在围绕钢铁思考,你是有什么想法?”吴茂问。

“茂才兄,刀耕火种的时代人用的是石头、木棒,后来有了铜器,再后来有了铁。

我看今后的时代会是钢的时代,谁掌握了大规模、快速、低成本炼钢的技术,谁就是新时代的商界大亨!”

“哦?”吴茂笑起来:“巡检官帽子不要,准备做陶朱公?”

李丹正要接话茬,忽然周贵生手下一个工人跑出来,叫:“大人,周工头说火候差不多啦!是否撤火?”

“慢来,不要一下子撤掉!”李丹说着走过去:“告诉他把火降到比制陶低些,要慢慢降。”边说边叫人拿个昨日烧好的坩埚过来。

等到火温逐渐降下,他让周贵生用个铁钩捅开炉内坩埚底部的小孔,赤色的液体沿着小孔流到下面的新坩埚内。

李丹用个铁勺子舀出一勺倒在个坩埚盘内,使左手持的金属器物压了下,然后右手钳子将它翻过来,又用左手器物压一下,一个两面稍微凸起的圆片形成了。

他一连做了十几个,然后拿到鼓风机边吹风让它冷却。冷却倒用了一宿时间,不过后来拿到陈三文屋里放着,没继续劳累那两头毛驴。

李丹睡了一觉精神抖擞去看自己作品时,却被黑眼圈的陈三文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一夜没睡是吗?”他问。

“我睡不着,”陈三文说:“三郎你做的东西能把东西放大!”

“对呵!”李丹点头。

“你知道?你是想卖给那些眼神不好的人,对吧?看来我猜对了?”

“你先别太高兴,这东西却是可以当‘放大镜’用。不过,我做它是为了另一个目的。我让你做的打磨机可准备好了?”李丹问。

“哦,对!还不太清晰,是该打磨下!”陈三文赶紧招呼工人,将做好的打磨机抬到转轮下面替代了鼓风机。

这下小驴儿又有事情做啦,它一跑起来便带动机构上的砂轮高速旋转,被固定在底座上的镜片单面整个处在被打磨的状态。

李丹由粗到细换了三次砂轮,需要的时候拉个手闸便让打磨机砂轮抬起并与小驴儿的大转轮脱钩。

等他都忙完,手头出现了七枚亮晶晶的透明镜片。

李丹和陈三文配合协作,将事先做好的半个竹筒拿来,在前边立着放个镜片。

再取稍细的半个竹筒,尾端放置较小的镜片然后用另一半粘胶合拢。

两头用麻绳扎紧,把它放进大竹筒内,将大竹筒也用另一半合拢、粘胶、扎紧。两人忙和了一个时辰才完工,陈三文问:“这……到底是什么?”

李丹出门,正看见吴茂,便招手叫他过来。自己先拿起这原始的“望远镜”,闭闭左眼又闭闭右眼,瞧了半天,然后笑嘻嘻地说声:“还可以,大致能用。”

说完递给吴茂,用手一指:“茂才兄你往西山方向看!”

吴茂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眯起左眼瞧了下,突然大叫一声,放下回头看看李丹,满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出什么事了?”陈三文接过去也学着李丹的样子做,然后就“啊~啊~啊~”地大叫起来,兴奋地跳着脚,手指着西山说不出话来。

“你又做了个什么?”吴茂问。

“望远镜。”李丹嘿嘿地笑:“到南山第一次从来凤阁看群山,我就想要是有个望远镜该多好,没想到做出来前后花了七天功夫!

其实也没多复杂,我再想想这中间有没有可以省略、简化的步骤。”

“这还‘没多复杂’?”吴茂哭笑不得:“贤弟,咱们有了这个,来凤阁上的哨兵恐怕连花臂膊今晚谁在谁的床上都能看清楚了。这可是好东西,宝贝呀!”

“嗯,我知道。”

看着李丹云淡风轻的样子,吴茂可真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

不过这些日子李丹可没光顾着贪玩,他还是办了不少正经事的。

过山豹秘密被押往广信,那路车子走不了,就派一什民夫把他捆在担架上灌了烧酒然后轮流抬着走。

为防万一赵敬子和黑木带了一什刀盾手精锐会同官军押送,什长就是上次因肉夹馍被赵丞打屁股的谢豹子。

他们这趟顺便替盛、李二人带了封书信给上饶,里面详细讲了酿酒的原因和整个谋划,以及需要广信和上饶如何配合等等。

审五每隔两、三天便去凤头桥那边接新酒原浆,时不时地以验货为名拿个碗接点酒尝尝。

开始守桥的叛匪都远远地看,后来胆子大了就围上来,审五悄悄给他们每人尝些。

这些人得了甜头便对审五态度不一样,加上这是谁的买卖大家心照不宣,所以一来二去亲热许多。

连三少帅都不想打了,下边人也乐得留命多快活几日,谁也不打算揭穿两边做生意这事。

但他们不知道每次审五出现时,李丹都在来凤阁上头远远地眺望,后来有了望远镜更方便,甚至可以数清楚守军人数、看清他们的衣着和手里的武器。

“娘诶,这可真是神器!”盛怀恩手里拿着个望远镜边看边不回头地说:“李三郎,我可知道了,今后绝对不能和你做对手,不然死都不知道咋弄的!”

李丹手里也捧着个望远镜,听了这话回答:“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不过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竹子的还是有点沉,我得让自如改改,比方说用桃木或者桐木试试。其实最好外面这层是铜的,可咱们现在做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