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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龙瑾仍是柔和道:“只是这孩子……”

龙瑾想着,便只能告诉何香骆太医发现这孩子有些隐疾,所以不适宜生下来,先打了,养好身子。他们都还年轻,不怕不能再生。

何香根本不让他们将这话说完,有些失态的伸手乱扒,手头附近没有东西,抓了枕头便向龙瑾砸去。一边骂道:“滚,离我远一点,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孩子夺走,谁也不要想。龙瑾,我以为你是个好人……谁知道你也看着王爷害我……你是不是也想得到王爷的宠幸……怕我把孩子生下来……”

这枕头可不是龙瑾往日的绒毛玩具,骆太医喜欢竹子,住在竹林,用竹子搭的屋,连这屋子里的枕头,也是细竹编成,这一下子砸来,威力不小。

还是司马文礼手快,拉着龙瑾飞快的退了一步,这枕头便砸到了龙瑾脚下,咚的一声。

此时何香再是怎么的歇斯底里,倒也是情理之中,所以龙瑾听她说的难听,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司马文礼毕竟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地位,虽是平和的性子,本来便心中烦闷,这已经是逼着自己在好言好语了。

一见何香披头散发,护着自己的肚子像是疯了一般,心中涌起怒意,道:“来人。”

“是。”马上有两个侍卫推门进来。

司马文礼将手中的药往侍卫手中一递:“喂她喝下去。”

“是。”侍卫接了药在手,自然不敢多问一句半点。

何香见司马文礼如此的强硬,心中恐惧无比,一点点的蹭到床里,惊恐的望着两个渐渐逼上来的侍卫。

司马文礼冷冷道:“喝了药,三天后便接你进王府。”

何香一愣,仰脸看向他,有些不相信:“王爷……”

何香是不相信她独自里这孩子有什么不能生下来的原因的,之所以司马文礼要将这孩子打了,那定是不愿意接纳她。可他却说了打了孩子,接她进府。这又是为什么?

骗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司马文礼抿了唇,心中恨意顿生,那斯文的外表掩饰不住的戾气淡淡散出,重复了一遍:“喝了药,三天后接你进府。”

侍卫已经捧着药站在了床边。

何香看了那药,咬了唇:“王爷,能告诉是为什么吗……”

司马文礼的脸色更沉:“香儿,谁给了你问为什么的权利?”

一声因为压抑而深深吸气的声音,发出这声音的却是龙瑾。

再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龙瑾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我先出去了,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骆太医喜欢清净安静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前来找他看病的人那更是个个屏息静气,说话都不敢放大了声音,更别提笑得那么放肆。

众人心里都有些奇怪,司马文礼忽的转身往外走。

骆太医和他,不仅仅是君臣的情份,人人都知道这地方要安静,却突然有人敢放肆,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来找麻烦闹事儿的。

龙瑾早就在这屋子里待不下去了,一见司马文礼出去,急忙的也跟在他身后。

而屋子里何香见司马文礼出门,不由得全身都软了下来,倒在了床上。

就算她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可至少可以缓过一口气。

侍卫仍捧着药站在一边,他又何尝想对一个弱女子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既然司马文礼出门的时候没有再叮嘱一句,那么等他回来再逼何香喝药不迟。

司马文礼脚步匆匆,可还没等到他走到门外,便又听一阵对他来说,极为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

这竟是骆太医的笑声,虽然比起那爽朗的声音还是带了一丝安静,可却已经是这么多年里,他所听见骆太医发出过最豪爽的笑声了。

心头疑问更重,司马文礼加快了脚步,龙瑾此时心中沉甸甸的,即不想面对歇斯底里的何香,也没有心思去探究这到底来了个什么张狂的人,出了屋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很是烦躁的站在门口发呆。想要走,可是实在有些对何香放心不下,不走,又知道自己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何香这个时候,根本是不可能听进去任何劝解。

却说司马文礼快步出了院子,却在大门口刚进来的地方,见到了他觉得根本就不可思议的一幕。

骆太医正和一个年纪相仿,却是胡子眉毛都不修边幅,一身衣服也好像多少年没有换洗过的男人搂在一起。

自然,不是情侣的那种搂。而是多年兄弟没有见面的拥抱。

要知道骆太医可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不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而且要求身边的人也必须一丝不苟,家具被褥,都要一尘不染。

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符合他的要求。能够完全不计较的和他搂着,这情景对司马文礼来说,实在是有些想象不到。

那边两个久违的故友已经亲热的差不多了,终于放了开来,只听骆太医道:“任兄,你怎么会突然到我这里来,真是稀客,快快请进。”

那姓任的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答道:“我正有事情路过辰都,想来你是在这地方的,就来看看你。想不到啊,这十来年没见,你没怎么见老。”

“你也不老。”骆太医笑呵呵道:“十年不见,任兄风采依旧啊。”

一转身,见司马文礼站在不远处,骆太医便招呼道:“来的正好,快,我给你们介绍。”

司马文礼少见骆太医如此热情待人,知道这必是什么在江湖中了不得的人物,急忙的走了过来。

骆太医道:“任兄,这就是辰国的文王爷,司马文礼。这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毒手,任清可。你唤声任前辈就好。”

神医毒手任清可,救人亦可,杀人亦可。

这也是曾经江湖中响当当的一个人物,虽然这几年再也没有过他的故事,可是不管用毒的人还是从医的人,说到他,没有人敢不拱手说一声佩服。

司马文礼知道骆太医当年在自己中毒的时候,就曾费了很大的力气找他,可是这个人就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如今突然出现,他心中又涌起一点希望,若是他真的如江湖中传言的那般神奇,那么自己这毒,是不是还有可能治好。

当下那脸上笑容更是恭敬,实实在在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晚辈司马文礼,给任前辈请安。”

任清可看了眼前的男人,舒展的眉慢慢的皱起,半响,又再慢慢的舒展开。

“老骆。”任清可回了脸对骆太医道:“我记得……几年前你很大规模的找我,是不是为了这个年轻人?”

骆太医也是面露喜色:“老任,你能看的出来他中了毒?”

任清可冷笑一声,看向司马文礼:“血魇。这血骨族的女子,也是那么轻易能招惹的吗?年轻人,花心的代价,不小吧。”

这话虽是字字讽刺,字字不留情面,可是司马文礼心中喜悦却是潮水一般一浪一浪的散开。这么多年,没有哪个人能知道这毒的来历。查遍史书寻遍名医,也没有人能对这毒有一点办法。

眸中闪着光,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司马文礼再次深深弯下腰来:“还请前辈相救。”

八年了,这八年来生生死死,受尽各种身体和心灵的痛苦。司马文礼在战场上骁勇杀敌,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他能以一个王爷之尊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就是因为他不怕死,甚至有时候,他在找死。

而一个不怕死,身先士卒的将领,又有着如此崇高的地位和身份,这如何不让手下心甘情愿的抛头颅洒热血。

骆太医心中也是一阵轻松:“老任,你不愧是江湖中的第一神医,我自叹不如。这样生僻的毒你也能认出,想来必知解法。”

什么血魇,血骨族。骆太医根本是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任清可的话让两人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我是知道解法,我也能解。若是几年前你找到了我,我一定义不容辞。可是今天……”

任清可缓缓道:“我已经洗手不干了,老骆,我这人说话一向直,不管这位公子是王爷还是皇帝,哪怕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我也不会再动手。既不会杀人,也不会救人。”

骆太医没想到任清可会这么直白干脆的拒绝,不由得愣了一愣,司马文礼还从未被这么明确的拒绝过,脸上神情也是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任清可见两人神情,转身便走,道:“老骆,若是你执意要我救人,那我就先走了,反正十几年没见,看见你还活着,也就行了。”

骆太医知道这任清可脾气暴躁,一句话说的不对立刻翻脸,连忙的伸手拉住往院子里拽,笑道:“你看看你,还是那么坏的脾气。我就是问问能不能救,不能救不就算了。反正这毒我也压制的死不了人。我们兄弟两这么久没见,不好好喝他几个通宵,我是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