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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沅不清楚现在“齐云社”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知道这场大骚乱替他引开了许多杀手,说不定他真有机会逃出去。

如此一来,求生意志顿时占了上风。

杨沅掩着肋下伤口,朝着生长最茂密的东面丛林逃去,一路尽量避开那些三更杀手。

夜色之中,偶尔远处有杀手看见有一人狂奔而来,也只当是同样听到了警讯,掠向外围去参战的同伙。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杨沅已经冲过去,掠向更外围了。

但是奔跑中,杨沅还是发现,身后不知何时,悄悄跟上了一个人。

奔逃中杨沅回头盯了一眼,那人恰从一片廊下跑过,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蓑衣,头上戴着竹笠,手中握着一柄可破重甲的铁骨朵……

……

皇城司的人冲出去策应潜入“齐云社”的袁成举、郭绪之等兄弟时,就已派人去急报刘副指挥了。

刘副指挥身娇肉贵的,自然不可能天天跟在李公公屁股后面盯梢。

他把具体事务,全都交给了袁成举、郭绪之二人。

这位上官做事有一个好处,他对自己信任的人,就敢绝对放权。

反正手下若惹出了事,他兜得住。

不过当他听说数十名弩手冲进“齐云锦标社”,进去就是一通乱射的时候,还是不禁皱了皱眉。

他知道“齐云锦标社”是禁军开的一家武馆,数十名弩手攒射……

恐怕死的有点多。

这事儿只怕要兜不住了……

刘商秋匆忙穿戴起来,跳上快马,就带着报信儿的皇城卒冲出了刘府。

他老爹、老妈。还有一堆的姨娘闻讯起身后,刘商秋早已不见了踪影。

刘老爹刘老妈也不知道刘商秋去了哪里,却又放心不下。

于是一大家子忽啦啦地就跑去皇城司等信儿了。

木提举睡的正香,就有人跑来告知,刘国舅一家子都来了。

这一下把木恩吓得直挺挺的就跳了起来。

他还以为刘商秋出什么事了,待他衣袍不整地冲到大厅,这才知道,原来是刘副指挥半夜离家公干,不曾留下讯息……

木提举松了口气,这才蹲下,把靴子提正了。

……

刘商秋骑着快马,直奔齐云社。

好在这条道儿远离御街,沿途也没有夜市,没有什么行人,不耽误他午夜驰马。

等他冲到齐云社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当他提马扬鞭,直接冲进齐云社大门,赶到正在对峙的双方人马面前时,齐云社执事韩佩便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

刘国舅也不理会他的咆哮,淡定地下了马,把马鞭抛给一名皇城卒。

等韩佩的咆哮声停下,他才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拭了拭脸颊,淡淡地道:“我皇城司收到消息,附近有金人奸细出没……”

韩佩气得浑身发抖,他们的人已经被弩箭射倒了一片,正在地上哀嚷惨叫呢。

韩执事用颤抖的手指了指满地的人,哆哆嗦嗦地问道:“所以,你皇城司就闯入我齐云社,不由分说便射死射伤这么多人?你……你们就是故意的!我们齐云社可是殿前司的产业,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刘国舅心平气和地道:“谁说我皇城司是故意为之?你觉得这很不可理解吗?”

韩执事咆哮道:“难道我应该理解吗?”

刘商秋斯斯文文地和他讲理:“一个人做出一种举动,取决于三个原因。

第一,他认为什么是该做的。这决定了他会去做什么。

第二,他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这决定了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做。

第三,虽然大家都披着一张人皮,但是每个人的智慧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不理解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不合乎情理的。”

刘商秋说完,扭头问道:“谁先动手的?”

袁成举和郭绪之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指着三更杀手们,异口同声地道:“他们,是他们先动的手!”

“伤着咱们的人了么?”

“我们一进来,他们就动手了,砍伤我们好几个兄弟!”

刘商秋转向韩执事,脸色一冷,说道:“你看,我们皇城司的兄弟接到警讯,当然要查,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我们皇城司是禁军中的禁军,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监督百官。

我们要追查金人奸细,难道还要先给伱们齐云社递张拜帖,约好了时间再来?当然不可能啦,这就是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做。”

“而你们齐云社呢,不过是个教授他人弓射的会社,竟然不问情由、不辨来人身份,便悍然出手。

对我禁军官兵发动攻击,伤了我皇城司的弟兄,那么我皇城司将士向来犯之敌发起反击,有什么错呢?”

韩执事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想一刀砍了刘商秋。

刘商秋问道:“金人奸细找到了吗?”

一个机灵的皇城卒立即大声答道:“回刘副指挥,还未找到。”

刘商秋把手一挥:“继续找!”

……

宋老爹和苟子叔相隔百余步,同时杀向齐云社。

一路行去,齐云社的暗哨就被他们二人随手铲除了。

二人跃过墙头时,才顺手扯过面巾,蒙住了他们的口面,只露出一双杀气隐隐的眼睛,迎向闻讯赶来的‘三更’杀手们。

而杨沅,就在此时,与那些“三更”杀手同一方向,迎面冲来。

只不过,杨沅一路冲来,专往人马最薄弱处逃遁。

那些三更杀手正迎向宋老爹和苟子叔,而宋老爹和苟子叔相距百余步。

所以杨沅冲过来的位置,正处于宋老爹和苟子叔中间。

杨沅也看到有两个人正帮他吸引着大批杀手聚拢过去。

沿途冲过来时,他就听见有杀手大喊“皇城司杀来了”,因此杨沅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皇城司的人。

机会难得,杨沅强忍痛楚,奋力翻过围墙,便向丛林中冲去。

宋老爹和苟子叔正悍然迎向当面之敌,杨沅又是一身夜行衣,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从两人中间冲出去的这条“漏网之鱼”。

对杨沅紧追不舍的,只有那个大步流星的蓑衣人。

这片丛林中的暗哨,早被迎面冲来的宋老爹和苟子叔随手剪除了。

杨沅一路逃去,未曾遭遇阻击,可身后那人阴魂不散,却给了杨沅极大的压力。

他已半个多月睡眠不足,连续几天保持最低的进食和饮水,方才又经过了虽然短暂,却极为消耗体力的战斗,胸腹间又受了伤,流着血……

这时被那人一路狂追,却连密林环境也甩之不脱,杨沅渐渐有些油尽灯枯了。

不好,再这么跑下去,我要活活被他累死!

杨沅暗暗叫苦,可他现在的力量,逃跑都能活活跑死,何况返身再战?

一时间,杨沅竟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前方将到钱湖门,面前就是一条贴着城墙的内运河。

之所以说它是内运河,是因为临安作为行在,不是一座很规整的城池,所以也没有一条完整的像样的护城河。

所以,它的外围,是由西湖、大运河和钱塘江以及东面、北面的三段护城河共同构筑的防御水系。

所以这段内运河,紧贴城墙外侧,也算是护城河的一段,它的前头则流向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