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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都。皇宮。中寶宮。

墨弘伸出雙手,輕輕撫摸着身下的龍椅,一遍又一遍,宛若撫摸"qing ren"細膩光滑的肌膚,愛不釋手,如痴如醉。

祖含玉面帶微笑地坐在他身側。

此時金鑾殿內空無一人,無人會跳出來指責她逾矩。

“待本宮的弘兒榮登大寶,這張位子就是弘兒的。”

聽到母后的話,墨弘方戀戀不捨地停下手,微微帶着絲血色的眸子里,露出危險而得意的光。

“那是自然。”

他扭頭望向祖含玉,“等到那一日,母后便坐在兒臣身後,這座皇宮,整個國,都是咱們的!”

祖含玉含笑點頭:“我兒說的對極。”

似是忽然想起什麼,她的笑容頓住,試探道,“說到這,本宮倒想問問弘兒,打算怎麼處置你父皇?”

墨弘的眼中閃過陰毒的光:“母后放心,兒臣好歹是他的兒子,自然不會傷他性命。”只說到這,眼睛眯起來,心中卻在打着旁的算盤。

他已從達拉安與母后處得知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更知曉父皇如今也跟他一樣處境。

但讓他大惑不解的是,父皇已被他關押了兩日,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異常?

而自己……幾乎每隔半日就得發作一回,想到那令人作嘔的飲血方式與血腥味,墨弘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所以,他當然不會對墨向天怎麼樣,還得留着他弄清楚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祖含玉自然不知墨弘心中所想,聽到他這樣回答,微微鬆了口氣。

那日得知甘露宮開,墨向天要親理朝政,可把祖含玉三人嚇得夠嗆。萬一被墨向天知曉是她勾結外人暗算於他,就連墨弘也變成怪物,後果不堪設想。

她計劃着讓墨弘先躲一陣子,避過風頭或者穩定下情況再出來,只道生了重病沒法面聖。

豈料,往常雖說不上百依百順,卻幾乎從未忤逆過她的墨弘,堅決不同意避讓,更連夜奔去了甘露宮。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祖含玉既驕傲又隱有擔憂。

鐵甲衛都認得墨弘,自然無人阻攔,他就那麼大搖大擺的進到甘露宮。

再後來……

再後來便是翌日清晨,祖含玉得知墨向天下達詔書,擇日立墨弘為太子,更昭告天下墨琛意圖謀反,要將其緝拿生死不論!

祖含玉原本以為是墨弘口才了得,或者是墨向天垂憐她與弘兒,誰知墨弘回來後告訴她,詔書與詔令都是他強迫墨向天下的。而墨向天本人,已被他的親生兒子軟禁。

這讓祖含玉怎能不憂心?

對親生父親尚且如此,萬一有一天不隨他意,他又會如何對待自己這位親生母親?

墨弘伸出雙手置於眼前,緩緩地握成拳頭,不緊不慢道:“母后,雖說飲血這件事着實噁心,但這種強大的感覺真是叫人迷醉。”

他的神色變得有些迷幻,眼中有渴望也有貪婪,“好像只要握起拳頭,就能捏碎整個世界……”

祖含玉勉強露出笑容:“本宮的弘兒向來是最厲害的。對了,”

她岔開話題道,“支持墨琛的那班朝臣已盡數被你拿下,關進天牢。你打算如何安置,總不能全殺了吧?還有,既然你能偽造詔書,為何還要擇日登基?這樣一來難免夜長夢多……”

墨弘彷彿沒聽到她說話,痴迷地盯着自己的拳頭,好半晌才幽幽道:“母后急什麼,墨琛還在外頭逍遙快活,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祖含玉聞言面露不屑:“他不過仗着那些文官為他出頭,之前本宮還擔心他會拉攏到巴旗部,如今巴旗圖唯一的女兒巴旗紅蝶已經死在甘露宮,還是從四方館裡出去的。現在的墨琛早已成了過街老鼠,怕是根本回不到邕都,便會被巴旗部撕成碎片。”

“兒臣從前就是太過低估他,這才險些喪命,不能不防。”墨弘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笑意。

“留着傅仉這幫人,便是最好的誘餌。他若來救,便叫他有去無回。他若不來,待兒臣登基便殺幾個領頭的祭天,正好讓旁人瞧瞧,站錯隊,就是這種下場。”

祖含玉思考了下他的話,覺得十分合理沒有不妥之處,方露出滿意的笑容:“經此一事,本宮的弘兒長大了,思考事情都變得如此周旋,本宮甚是心安。”

墨弘舔了舔嘴角:“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

天牢。

墨延聲音中帶着濃濃的自嘲:“是,正是本宮。”

傅仉的臉色連着變了幾變,快步爬到牆壁跟前,壓低聲音道:“三殿下為何會被關進天牢?”

“一言難盡,本宮那日闖進中安宮,為了尋找母妃下落,誰知話都來不及說,便被偷襲打暈。”

墨延的聲音中充滿了挫敗,“可笑吧?本宮縱橫別關十餘年,令大小沙盜聞風喪膽,沒想到卻被幾個小太監暗算至廝。”

他猛地出拳砸在牆壁上,震得牆壁唰唰往下掉白灰,可見心中有多憤怒。

傅仉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精彩,自從菊鈴離開邕都,他對沈貴妃的飛羽宮已是兩眼一抹黑。並不知曉具體發生了些什麼。

但是關於沈貴妃的下場,他卻是得到了些風聲。

思及此處,忍不住對這位有勇無謀的三殿下帶了些同情。

“有心算無心,三殿下如何能自降身份與那群小人相提並論?真是難為您了。您放心,只需再忍耐幾日,待四殿下歸來,定會將我等從牢里救出。”傅仉隔牆寬慰道。

良久,牆那邊沒有聲音傳出。

傅仉幾乎以為對方不想再交談,正要離開牆邊。

忽然,墨延的聲音響起,帶着苦澀帶着不甘。

“本宮聽到不少你們的對談,右相,你為何願意支持若無根浮萍的四弟,卻不願支持本宮。本宮究竟哪裡不如他?”

傅仉愣住,不止是墨延的質問,他還從自己身旁的陳統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問之色。

沉吟少許,傅仉倏地咧嘴一笑:“並無不如。”

“那你為何……?”

傅仉輕輕吐出一口長氣,似低喃似自語:“天意所屬,人力如何能抗?”

“噗通。”

隔壁傳來跌坐在地的聲音,緊跟着是墨延的苦笑:“好,好一個天意所屬,右相正是靠着揣摩天意,才走到今時今日的嗎?”

傅仉輕聲道:“不管三殿下信與不信,老臣這一輩子,靠的就是臉上這對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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