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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被抬出的這人,劉七心中一松,暗自長出一口氣,默念着,還好不是玄衣司將,司將中年紀最大是何九,那也不過才三十來歲,而以這人的花白頭髮來看,最少也已年過半百。而且這人也並非總教習陰老,陰老雖然多年未見,可至少身材輪廓他還能認得出來。

劉七暗叫僥倖,還好,還好。並非玄衣實權高層。

可是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心頭又緊張了起來。由於他長年潛伏幽蘭山莊,對玄衣內部大多數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實在搞不清楚,這個人到底與玄衣有何瓜葛。若是旁人倒還罷了,若真的又是一隻兔絲子,該當如何?

心下惴惴,沉默不語。

一眾紅衣喇嘛抬着木架,來到了北休先生等人面前。

只聽赦佳活佛笑道:“陸幫主,瞧瞧此人,你可熟悉?”

北休先生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笑容卻有些僵直。

陸百纖沉沉吸了口氣,舉步走到這人面前,揭開遮住面容的頭髮之後,大為吃驚!

他千想萬想,沒想到會是他!這人他見過,而且見過不是一兩次,若是以“陸百纖”的身份而論,最初見面時,便是在玄衣吞青花之後,七派八幫駐京人氏商量着怎麼對付絕公子的時候,與這人見了一面。

而劉七真正見過這人時,便是在“鐵笛仙”郭逸的婚宴上,與這人有過交集,相互間喝過一杯酒。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丐幫長老,“毒龍九丐”沐正雨!

沐正雨?他怎麼會被擒拿?他明明是丐幫中人,可王休北與赦佳又為什麼會說他是玄衣的秘探呢?

劉七百思不得其解。

眼神中雖有疑惑,但臉上卻並未帶出來,瞧着沐正雨咬牙瞪目的樣子,只是隨意的冷笑一聲,便將對方的頭髮放下。

赦佳活佛微微一笑道:“陸賢弟,這算不算一份驚喜?”

孟松海哈哈大笑,與其說這是給陸百纖的驚喜,倒不如說這是他的一份驚喜,心頭無比快意的說道:“不錯,對陸賢弟來講,這還真是一份驚喜。丐幫被金錢挑了之後,便一直依附玄衣,丐幫幫主錢不回,便在落腳京城,聽從絕公子李知安的吩咐,這兩年來沒少與陸賢弟為難。”

劉七感慨,說是感慨,倒不如說是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玄衣中人就好。道:“說的也是啊,沒想到這丐幫的扛鼎人物毒龍丐會落在咱們手裡,當真也是大快人心。不過,陸某有些奇怪,赦佳活佛緣何說這姓沐的是玄衣的探子呢?”

赦佳還未說話,王休北卻有些瞧不慣他們小人得志的模樣,哼哼兩聲說道:“這還要有什麼緣故嗎?大活佛覺得丐幫依附玄衣,沐正雨又是丐幫長老,他在黃昏時分,孤身潛入此處,不是玄衣的探子又是什麼?”

劉七聽到這樣的解釋,有些汗顏,心說,這也太武斷了吧?

卻聽被綁在架子上的沐正雨吐了口血水,哼哼冷笑道:“八卦崑崙劍,你比老夫痴長几歲,說起來也是同輩中人,沒想到你是一代大俠,當年與紫面崑崙叟嚴昆,聖手崑崙俠刑立堂,並稱武林三大高崑崙,卻不想,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淪落到跟這些狗零雜碎之徒混在一起。”

王北休聽他辱罵,也不生氣,甚至還帶些愧疚的神色,搖了搖頭道:“毒龍丐,說起來你我也是故交,老夫生平也佩服你佩服的緊,行俠天下,好抱打不平,常常將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掛在口頭上,這樣的沐大俠哪裡去了?怎麼如今反而成了玄衣的走狗?”

沐正雨重得咳了兩聲,呵呵道:“老夫那會子都已經說了,只是瞧見幾個鬼走鬼腦似非好人的傢伙潛入了這裡,所以便跟來看看,誰能想到,這裡竟是雞零狗碎的聚集地?再說了,就算老夫是玄衣的走狗又如何?呵呵,相比起來,總好過你崑崙劍如今這般模樣。”

說到這裡,沐正雨將目光從一眾人等身上掃過,一個一個的點名道:“紅教淫僧大喇嘛赦佳,好喜雙修之法,無女不歡,用他紅教自己的說法,是什麼修得歡喜佛尊者,在老夫看來,不過是個藉著和尚皮,貪歡男女之事罷了。”

“這倒也行,你男歡女愛,於我這丐佬何干?你修你的歡喜佛,老夫也不好多做過問,可是你這一門,為何要將那初夜少女交歡過後,直接撥皮,製成皮鼓?如此殘忍,當真世所罕見!與那魔教又有何異?”

赦佳活佛溫和以笑,道:“南無釋迦摩尼佛,沐施主有所不知,少女皮製鼓,此為藏地之習俗,聽鼓聲可感悟婆娑世界”

剛說到這裡,沐正雨狠狠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出,直接打在他的臉上。大喇嘛也不動氣,微微一笑,便住嘴不言,儘是好涵養。他們的信仰,這些中原人是不會懂的。

接着沐正雨又將目光瞧向孟松海,哼哼冷笑道:“孟松海,你這假頭陀。當年不過是殺人越貨的獨行盜,專好吃人心,老夫追你追了三千里,一直從河南追到西域,便再無你的音訊,後來聽說你剃度出家,進了西域紅蓮寺,這才做罷。”

“再後來,聽說你習得紅蓮寺獨門武學,大日正覺功與鐵手菩薩掌,殺了紅蓮寺主持之後,又重返中原,化名了苦頭陀,在甘陝一代為非作歹,創立了個什麼寂滅大正教,後來被孫天機一力剷平。哼!”

沐正雨又是一陣冷笑,接着道:“聽說你被孫天機一棒打下山崖,老夫當時痛飲三天三夜,為武林除此大害而賀!卻不想,沒過多久江湖上又出現了你的名聲,只不過那時,你卻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主動尋到孫天機,懺悔往日所做所為。”

“之後更是日行一善,裝出一副苦行僧的模樣,直到退隱江湖。哼哼,孫天機,什麼當世第一,叫丐佬兒我瞧,也是個睜眼的瞎子,當初沒能瞧清你偽善的面目。就該將你這惡人一棒子敲死!”

孟松海目中隱露殺機,牙根緊咬,恨不得一把將沐正雨掐死,但是很快便掩飾了過去,面帶慈悲,道:“沐施主,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前半生是惡人,後半生想做個好人,難道不可以嗎?”

沐正雨眼神中儘是鄙夷,接着將在場的江湖人物一個個的說了個遍,儘是打人打臉的惡毒之語,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便想在嘴上痛快痛快。

其中有幾個火爆脾氣的江湖人,差點忍不住要將他一刀結果了,卻被王休北攔了下來。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叫罵。

最後沐正雨將目光集中在陸百纖身上,說了一聲:“跳樑小丑,八大幫本不該存於世上,都是些卑鄙齷齪之徒。”

陸百纖輕笑一起,道:“沐前輩也是八大幫之人,陸某與你一般無二。”

劉七這話,自然別有意味,一般無二,便是都是“同道中人”。可是在別人聽來,卻是諷刺之語。

於是眾人紛紛轟笑。

沐正雨都懶的再看一眼,也沒在意其他人的轟笑聲,將目光集中在了王休北身上,說道:“這些就是你正派俠義道,王崑崙重出江湖所結識的人?”

王休北還沒答言,有一個江湖客卻恥笑道:“丐佬兒,你也是八大幫中人,有何面目恥笑我等?”

沐正雨冷笑一聲,並未說話,因為他懶的解釋。

倒是王休北嘆了口氣,解釋道:“與諸位說明白,沐大俠少年時只是一個散家流離的普通乞丐,與丐幫並無任何瓜葛。只是在他快要餓死之時,被丐幫前代某個長老所救,後又傳他一身武藝,當作衣缽傳人。”

“原本沐大俠可以做一個逍遙江湖的獨行散人,卻因這位長老的恩情太厚,不得已加入丐幫。可即便這樣,沐大俠依舊我行我素,不參加丐幫任何事務。直到後來,這位長老辭世之時,要讓沐大俠繼承他的位子。”

“也不需要沐大俠為丐幫做什麼,只有一個條件,那便是讓沐大俠在丐幫有危難之時,幫一把,扶一下便可,至於丐幫的生死存亡,也叫沐大俠量力而行,不可折了自己的性命。這份恩情太厚,沐大俠任義君子,只能答應。”

“其後,沐大俠從不理會丐幫中事,只是行俠江湖,做那快意恩仇的毒龍九丐,毒龍九三個字,說的是他的武功招式,出手間如毒龍咬身,九式並發,江湖上難有敵手。而並非他的為人如何毒辣。”

“其間,江湖俠義道組織夜不歸的盟主邀請沐大俠加入其內,他卻因不知夜不歸的具體底細,以及因為丐幫本身所拖累,婉言謝絕了”

聽到這些說詞,孟松海心頭起了嫉妒,面上卻並不露出來,只是微笑道:“原來如此,沐大俠當真是個江湖仁俠之輩。只是不知,這些事情,休北先生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