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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殊被他媽壓着去了醫院,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醫生都覺得嚴母太過大驚小怪了。嚴殊也是這時候才趁機解釋,找了個睡糊塗的理由,將嚴母應付了過去。即使如此,嚴母仍是特別擔心,回到家,還跟嚴父嘀嘀咕咕很久。

“……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他學習壓力大什麼啊?人家學習努力的,每天一兩點才睡,五六點就起。他還玩手機呢,”嚴父對此嗤之以鼻,“還有時間打盹。我看是睡得太多,腦子都不清楚了。”

嚴母瞪着嚴父。

“不然就是手機玩多了。”嚴父又說道,“網絡遊戲玩多了,真的假的都分不清楚了。睡覺的時候可能就夢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這個理由,嚴母倒是能接受。於是,嚴母又憂心忡忡起來。

嚴殊並不知道父母的這番對話。

他窩在床上,給呂子奇發消息。

呂子奇看着嚴殊發來的內容,心裡害怕,但也沒有將嚴殊拉進黑名單。

“你想多了吧?”呂子奇敷衍道。

嚴殊不覺得自己想多了。他是越想,越篤定。

“那個人肯定不是人!孫老師被他殺了!他還想要殺我!孫老師救了我。”嚴殊重複自己的結論。

呂子奇連發幾個代表無語的表情包。

“耗子,你真的想多了吧。他為什麼要殺你啊?”

“變態殺人狂啊!”嚴殊馬上給了個答案,“我那時候和他對眼了啊!”

“就算他是變態殺人狂,他還不是人,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呂子奇問。

嚴殊這次沒有馬上回答。

他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整件事中最麻煩的地方。

如果殺人者不是人,他就是找到了證據,報了警,那能有用嗎?

嚴殊頭疼起來。

呂子奇提出了問題,但他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並不想捲入危險中。

見嚴殊那邊遲遲沒有回消息,他也猜出嚴殊的狀況了。

“還是去廟裡面拜一拜吧。”呂子奇說。

張毅豪先前提出的主意這時候被拿了出來。

除此之外,他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嚴殊都親眼見過鬼,還深信不疑了,卻也不敢隨便找高人來驅鬼。畢竟,他能找到高人的方法,也就是網上找一找了。這樣找,找到騙子的可能性更大。到時候,人財兩失,性命不保,就徹底完蛋了。

嚴殊泄氣。

呂子奇對去寺廟拜一拜的事情,更為上心。他還狀似無意地在父母面前提了提。這方面的事情,還是老一輩更有經驗。呂子奇的媽媽就聽同事說起過瑤城靈驗的寺廟。

呂子奇還找張毅豪問了問。

張毅豪這個當事人,對自己的安全那就更上心了。他和父母的關係也更親昵、隨意一些,撞鬼撞見自己班主任的事情,他都能和父母說,沒有半點兒隱瞞。

“……我媽準備周六帶我去拜一拜。你們要一起去嗎?耗子來不來?”張毅豪問道。

呂子奇又去問嚴殊。

嚴殊無奈答應下來。

他也是沒了頭緒。呂子奇和張毅豪都有了決定,他就跟着去了。

事情敲定,呂子奇像是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徹底放鬆了。張毅豪本來就沒有過多緊張,也是安心下來。只有嚴殊,一晚上都沒有睡着。

嚴殊這次是真的做夢了。

他夢到了孫老師。

原本好好在上課的孫老師,突然就變成了鑲嵌在後門的一顆人頭。那個自稱是孫老師兒子的人,將孫老師的人頭抓走了。他還拎着人頭,一步步走向嚴殊。

嚴殊就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驚醒過來。

天還沒亮,但嚴殊喘着氣的功夫,鬧鈴響了。

這是第一個鬧鈴,時間應該是五點半。

嚴殊沒有按掉鬧鈴,只等到鬧鈴自己關閉。

過了一會兒,第二個鬧鈴響。

嚴殊聽到外頭的動靜。他父母應該是起來了。

又過了一陣,第三個鬧鈴……

這一天的早晨,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就是特別緊張他的嚴母,都在大早上的,提不起半點精神。給他做了早飯後,嚴母就打着哈欠,回屋換衣服去了。

嚴殊和嚴父一起吃了早飯。父子兩個說了些不痛不癢的閑話。

嚴殊三兩口就吃掉了東西,背着書包出門。

騎車出小區,和呂子奇碰頭,兩人都是一張睏倦的臉。

晨光從天空灑落,汽車、自行車、行人的聲音在道路上交匯。

碰到了紅燈,聚集成一團的自行車、電瓶車大軍看起來很是混亂。

“那周六,我們跟張毅豪一起去咯。”呂子奇問道。

他打了個哈欠,沒聽到回答,便轉頭看向嚴殊。

嚴殊的車子沒有和他並排。兩人前面已經停了不少車,隊伍層次不齊。嚴殊的車子就被一輛電瓶車擋着,只能落後呂子奇半個車身。

呂子奇扭着頭,看到嚴殊那張沒精神的臉上覆蓋了不少汗珠。嚴殊瞪着眼睛,脖子像是被人拉長了,身體也因此脫離了車座。

呂子奇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像是受驚的小老鼠,急忙看向前方。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見過孫老師,這會兒往前張望,也只看到了人群的後腦勺和來來往往的車輛。

嚴殊還保持着那個詭異的姿勢,眼睛眨也不眨。

“耗子……”呂子奇咽了口唾沫,“你看到……看到什麼了?”

兩人這動靜,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

嚴殊知道這一點,也聽到了呂子奇的話,卻是沒法做出反應。

他的眼圈發紅了。這不是長時間睜眼的後遺症。

嚴殊鼻頭髮酸,心裡也發酸。

他看到了站在車流中的孫老師。

孫老師遠遠看着他。

原本只是脖頸、上身有些血跡,此刻的她卻是半邊身體都被染紅了。

她的手不見了蹤影,腿也少了一截。

那張嚴肅的臉上,沾着星星點點的血跡,眼睛直直看着嚴殊。

川流不息的車輛像是將孫老師給撞散了。

她那凄慘的模樣消失在了嚴殊的視野中。

“耗子。”呂子奇又叫了一聲。

嚴殊低頭,粗魯地揉了揉眼睛,“我不去了。”

呂子奇吃驚地看着嚴殊。

“我不去了。我……我還是要找到那傢伙。”嚴殊咬了咬牙。

他抬起頭,發現孫老師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車前。

那張臉嚴肅、憤怒,雙眼還瞪着自己。

嚴殊沒有被嚇到,而是認真地說道:“我要找到那傢伙。我要給孫老師報仇。”

旁邊的路人都被嚴殊的話嚇到了。

他們看精神病一樣看着嚴殊,也有人哭笑不得,將嚴殊的話當成了小孩子的稚氣話。

呂子奇知道,嚴殊不是在開玩笑。

嚴殊深呼吸,看看孫老師,又看看跳轉成綠燈的信號燈,雙腳踩在了踏板上。

他的自行車穿過了孫老師的身影,身體也穿過了孫老師,先呂子奇一步,越過了停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