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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侯堡西門外有一大片包穀地,岳鍾麟親率騎射營兩百多禁兵,從天剛一落黑便埋伏在那裡。

昨天程仲甫專門跑過來告訴他,軒轅昭領着畢宗卿和墨元瑛今日要到九侯堡赴宴,趁機搜查皇甫桑與官府勾結私鑄鐵錢的罪證,由於對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為防萬一遭遇不測,命令騎射營在堡外隨時準備接應,救援信號就是三聲響箭,只要聽到三聲響箭就圍攻九侯堡,否則不得輕舉妄動。

兩百多人等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在亥時許聽到城堡上空發出尖銳的鳴鏑叫聲。

岳鍾麟一聲令下,兩百多禁兵像潮水一般蜂擁而至,墨家八雄訓練的八十名勇士衝鋒在前,他們搭駕雲梯準備率先登城,不料城內早有防備,九侯堡大總管皇甫涼親自在城頭督戰,還沒等他們爬到半道上,便被城頭的弓弩手萬箭齊發射落下去。

連續猛攻了幾輪之後,八十名禁兵勇士一下子被射傷了二十多個,岳鍾麟見此情景緊急傳令暫停攻城。

事情看來相當糟糕,本來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夜襲入城,不料對方早有察覺,防守非常嚴密,而且訓練有素,根本不像是灰衣尖客所為,極有可能是從御軍里挑選出來的精兵強將,這樣一來困難就大大增加了。

岳鍾麟手按劍柄,一臉肅殺表情,雙目凝視着九侯堡的西城門,久久一語不發。老三發出攻城信號,說明他們已經身份暴露危在旦夕,如果禁兵久攻不下的話那是要耽誤大事的,必得儘快破城而入才行。

他想到這裡,大喝一聲道:“銘山十虎何在!”聽到這聲喝令,營隊里頓時一陣騷動,很快便有十來個人急速圍攏了過來。

所謂的銘山十虎,其實就是兩次跟着軒轅昭他們出生入死的那十名禁兵校尉,他們如今已經從無品校尉破格晉陞為八品武將,分別擔任騎射營各都的正副都頭,這些人原本就是張士豪和黃叔保從騎射營里百里挑一的精兵強將,經過兩次真刀真槍的實戰磨礪,已經迅速成長起來,償若在兵法韜略上再進行一翻精心培育,日後一定能成為獨當一面的軍中虎將。

在銘山基地的洞穴里,軒轅昭曾答應臨死前的牛大眼,好好照顧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以後一個鍋里舀飯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為了把這些人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繩,也為了記住銘山這個意義非凡的地方,軒轅昭給他們十人起了一個響亮的名號:銘山十虎。

此刻岳鍾麟把他們十人召集過來商議攻城之法,大家各抒已見,討論來討論去,最終決定假裝從西城門撤兵,然後分別從東南兩面同時展開猛烈的佯攻,把西城門的幾十名弓弩手吸引過去之後,埋伏在西城門的幾十名禁兵勇士趁機飛速奪城。

岳鍾麟一聲令下,騎射營各隊從西城門口全部撤離,戴蠻子、薛侉子等人立即率領二都人馬分別趕往東南兩城門外,趙大鬍子率領剩下三都人馬隱蔽在三百米開外的包穀地里伺機待命。

皇甫涼站在城樓上看得真真切切,等了兩柱香之後,城外再無任何動靜,他以為騎射營知難而退了,於是便準備趕到宮殿里看看捉拿軒轅昭的情況,剛走到宮城外面,迎面碰到從裡面匆匆跑出來的小侯爺皇甫桑。

皇甫涼將騎射營被擊退的悄息告訴了主子,皇甫桑聽了之後,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地。兩人彈冠相慶,正準備攜手去宮城主殿觀看燕不歸與軒轅昭之戰,就在這時,突然看到南面水門和東面旱門火光衝天,同時傳來嗷嗷叫的喊殺之聲。

皇甫涼暗叫不妙,剛才騎射營強攻西城門不下,這個時候突然移兵偷襲另外兩座城門了,他趕緊下令急調西城門的弓弩手速去支援,為防止中了對方聲東擊西的詭計,皇甫涼長了個心眼,留下十名弓弩手,同時增派幾十名黑衣宿衛趕到西城門協防。

戴蠻子和薛侉子率領的兩都人馬在東南兩面一動手,一柱香之後,岳鍾麟便命剩下的六十名禁兵勇士,三人一組迅速搭雲梯登城,除了二十幾名最先攀爬的勇士被皇甫涼預留的十名弓弩手射翻之外,其餘近三十名前鋒勇士全部登上了城頭。

這些人都是岳鍾麟從各隊禁兵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經過墨家八雄二十多天的速成訓練,自然比普通軍卒強了不止一倍,他們凳上城頭揮舞鋼刀,嗷嗷叫着便將十名弓弩手圍堵在一處。

這些禁兵勇士正準備圍殲那十名弓弩手,不料就在這時,從下面蹬蹬蹬跑上來幾十名黑衣宿衛,這些人奉皇甫涼之命趕來馳援西城門,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晚來一步的話城門就要失守了。

這些黑衣宿衛原本都是從御軍中挑選出來的好手,燕不歸的徒弟們每日又教了他們一些江湖功夫,時間久了自然有了點功底,而墨家八雄倉促訓練的這幾十名禁兵勇士,明顯就遜色很多,更何況還是寡不敵眾,看上去情況不容樂觀。

黑衣宿衛與騎射營的禁兵勇士捉對廝殺,十名弓弩手趁機退出包圍圈,重新布署到城頭嚴防死守。

岳鍾麟和趙大鬍子率領三都人馬從包穀地里衝出來之後,見城頭鏖兵一片混戰,趕緊派出一撥禁兵攀爬雲梯上去支援,不料剛一露頭便被弓弩手射中,每個人嚇得縮着脖子裹足不前。

這些禁兵明顯比墨家八雄訓練的勇士軟弱太多,別說登城了,連雲梯架子都摸不到。

岳鍾麟急得肝膽欲裂,這樣耗下去怎麼得了?守城的黑衣宿衛越來越多,已經登城的勇士遲早都得香消玉殞,等於是前功盡棄,而他此刻卻干著急沒有一點辦法。

岳鍾麟咬咬牙捋捋袖子準備親自登城搏殺,就在這時,突然看到城頭頓時大亂,黑衣宿衛鬼哭狼嚎東倒西歪,有一個玄衣夜行之人,如狼入羊群一般,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所向披靡。

城頭上三十多名禁兵勇士立時軍心大震,嗷嗷叫着反撲過來,頃刻之間,九侯堡的黑衣宿衛便被殺得所剩無幾,有幾個眼皮比較活的趕緊腳底摸油溜了。

那名玄衣夜行之人站在城頭大聲喝道:“岳大人,我是墨元傑,趕緊進城吧!”他的話音未落,西城門果真吱吱呀呀的打開了,岳鍾麟一見心中大喜,趕緊下令三都人馬火速入城。

原來在武器庫的時候,墨元傑和畢宗卿兩人就商量好了,各自帶人分頭行動,畢宗卿帶領三個墨家武者去支援軒轅昭和墨元瑛,而墨元傑帶領四個師兄弟去西城門接應岳鍾麟的大軍,但墨元傑他們出宮城的時候出了一點狀況,不慎驚動了一隊巡夜的宮中衛士。

這些人都是燕不歸的徒弟,頗得風雷劍的真傳,不過與墨家武者相比自然不在一個檔次,但俗話說,餓虎架不住群狼,墨元傑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衝殺出來,趕到西城門的時候,騎射營的登城勇士正與黑衣宿衛廝殺得昏天黑地,墨元傑令師弟們直接去襲殺底下那些城門守衛搶奪城門,自己則飛奔上城頭支援騎射營的登城勇士。

接應完入城大軍之後,墨元傑率四個師兄弟馬不停蹄趕往宮城馳援,岳鍾麟則指揮三都禁兵如旋風一般分兵兩路,急攻東南兩座城門,那些碩果僅存的禁兵勇士一馬當先所向披靡,他們與城外的銘山十虎裡應外合,守城的黑衣宿衛腹背受敵,寡不敵眾,很快便死的死逃的逃,猶如鳥獸一般頃刻之間散盡。

此刻已經是四更時分,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岳鍾麟命令趙大鬍子、薛侉子和戴蠻子各率一都人馬分守三座城門,然後領着剩下的兩都人馬迅速包圍宮城,準備捉拿小侯爺皇甫桑和大總管皇甫涼。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皇甫桑和皇甫涼早就不在城堡里了,他們得知騎射營從東南兩面攻城之時,就已經準備土遁逃走了。

當初建這座城堡的時候,皇甫桑就已經做好了狡兔三窟的準備,他讓人從東北角的山腳下偷偷挖了一個通往城外的地道,此刻他和皇甫涼趁混亂之際,已經潛入地道跑到了城外,這個時候正站在後山一處山腰間俯瞰着整個九侯堡。

兩個人狼狽不堪,錦衣華服被荊棘劃成了一縷一縷的破布條,臉上身上全都是灰塵,活像兩個叫化子。

皇甫桑佝僂着身子靠在一塊巨石旁,苦喪着臉哀聲嘆氣道:“阿涼,軒轅昭這廝攻佔了九侯堡,咱哥倆這回算是徹底玩完了!”

他在幾個時辰之前還是九侯堡不可一世的土皇帝,左摟右抱好幾個絕色美人,轉眼之間便惶惶如喪家之犬,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他感慨萬千。

皇甫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可能是剛才在暗道之中跌跌撞撞碰的,只見他咬着牙冷冰冰道:“殿下別說喪氣話,真正要完蛋的是他軒轅昭!”

皇甫桑瞪大眼睛疑惑不解道:“阿涼,你何出此言?”

皇甫涼鼻子里輕哼一聲道:“殿下,您就等着看好戲吧!軒轅昭派騎射營禁兵夜闖皇親貴胄的私人領地,這是明目張胆的謀反!福王伯父只要親自動本參奏,他就算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皇甫桑點了點頭,借這個機會給軒轅昭安一個謀反的罪名,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想到這裡心情才算稍微好一點兒,他正準備撒泡尿放鬆一下,正在噓噓之時,皇甫涼突然一把抓住他握小鳥的手,急聲問道:“殿下,那本與寧江官府交易的賬簿,您是銷毀了還是帶在身上?”

冷不丁的來這麼一出,皇甫桑嚇得渾身一哆嗦,小鳥對準皇甫涼不由分說就是一通亂射,澆得皇甫涼如落湯雞。

剛才他們只顧着自己逃命,卻把至關重要的大事給忘了,不過片刻之後,皇甫桑用尿味十足的手,拍着皇甫涼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阿涼,多虧我有先見之明,臨行之前特意把藏匿賬簿的地方告訴了蘇青玉,因此你不用擔心,如果發現事不對頭,蘇青玉會見機行事銷毀賬簿的。”

皇甫涼聽完這話,一屁股跌着一塊岩石上,經此浩劫,這個沒長大腦的豬頭還在做着白日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