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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拎着易水县县令高岭上马,把他往前边一按,纵马到了县衙门外,县衙大门外边当值的人看到有人骑马过来还要呵斥,等看清楚县令大人被人好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拎下来之后全都傻了。

沈冷一只手拎着人,一只手打架,从县衙前边一口气打到了后边,抽空还给了高岭几个耳光问他县衙的牢房怎么走,高岭被打的怒极又也怕极,可就是没办法。

一口气从大门打到牢房,县衙里里外外躺了一地的人,哎呦哎呦的呻吟着。

沈冷提着高岭走进牢房大门:“咱们的国公大人住在哪?”

沈冷问。

高岭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原本被沈冷扇的红扑扑的脸变得发白。

“你在胡说什么!”

高岭嗓音沙哑的喊道:“你殴打朝廷命官,擅闯县衙,又打了这么多官差,这件事你逃不了。”

沈冷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需要逃?”

他就这样提着高岭往前走:“你自己说了我还能算你是招供,你自己不说我翻出来,你连一点减罪的表现都没了。”

“你到底是谁啊!”

“你会知道的。”

沈冷一脚把牢门踹开,牢门上的锁链在他这一脚之下好像没有任何存在意义一样,监牢里关着的人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兴奋起来,跑到门口:“好汉,你是来救我的吗?”

沈冷一脚把人踹了回去,那人倒在地上疼的起不来。

“谁出去谁死。”

沈冷说了一句后继续往前走,路过一间牢房就踹开一间,里边人都以为沈冷是来劫狱的,结果出来一个被沈冷干翻一个,这条狭长的过道里,倒下去的人多的数不过来。

“你不用逼问他了,安国公吧?”

最里边那间牢房里传出来声音,倒是很镇定,这间牢房是关重罪犯人的地方,外边的牢房都是木墙木门,而这间牢房密闭,铁门还上了锁。

“打开。”

沈冷看了脸色惨白的高岭一眼,高岭连忙说道:“我没有钥匙,钥匙在牢头手里。”

沈冷把高岭扔在一边,然后一脚踹在铁门上......轰的一声,铁门直接往里飞了出去,门两侧的墙都被带下来不少,砖石落地,铁门飞进牢房里又撞在对面墙上。

屋子里烟尘暴起,沈冷抬起手用衣袖往两边挥了挥,等烟尘散了些沈冷迈步进来,余满楼的父亲坐在靠窗那边的椅子上,一脸镇定的看着沈冷。

“果然是安国公。”

余满楼的父亲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安国公先请坐下,有几句话想和安国公聊聊,先问一下.......犬子是不是和安国公一起来的?”

沈冷点了点头:“他应该不会进来,想着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父子之间,哪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余满楼的父亲笑了笑:“我知道如果有天谁找到我,大概就是犬子,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教导还是有用。”

沈冷皱眉,他在余国公对面坐下来:“你猜到了余满楼会带着人来抓你?”

“猜到了。”

余休点了点头:“我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猜不到,就像是他能猜到我藏在这一样,我藏在这,其实......就是因为他能猜到我藏在这。”

“楼儿,我待你严苛,不让你过问为父在做的事,是因为想保护你,让你练剑,是为了你有事可以自保,之前不让你参与同存会的事,是想着若是余家出事了,陛下念着旧情念着你确实不知情会对你网开一面,后来让你参与了,是那时候为父觉得大事可成,你参与进来,将来大事成了,你就能在朝廷里立足。”

“为父要做的对于大宁来说是错的,但对于余家来说是对的,余家如果再不争一争,过几十年,也就泯然众生......当年祖上是开国公,那才是风光,那才是荣耀,我们这些做后人的,背着这风光荣耀几百年却碌碌无为。”

“余家也想为大宁做一些什么,皇族是薄凉吗?不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我也会这样做,逐步减弱功勋家族的职权,排挤于朝廷之外,这是对的不是薄凉。”

余休说完这句话后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来一些血迹,他抬起手擦了擦:“你不用难过,为父是老奸巨猾,我盘算过,我不死,陛下会让韩唤枝严查,余家会有更多人被牵连其中,我死了,陛下反而会放余家一次......”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楼儿,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各家想要争权其实就是个笑话,唯有走到绝路才会明白这一点。”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块玉佩递给余满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余家的家主,你央求安国公带你去东疆,从一名士兵做起,你一刀一刀的去为余家把曾经的荣耀再打回来,对得起祖上威名。”

噗!

余休喷出来一口血,桌子上都是血迹。

“楼儿......”

余休伸出手在余满楼的脸上摸了摸:“别记恨父亲太久,恨一阵就不要恨了,人心里有恨太久了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再次咳嗽起来,余满楼想把他抱出去,可余休不肯。

“救不了的,这药我为自己准备许久了,原本想着我应该没有勇气去吃,吃下去之后才明白,生死......不过如此。”

余休颤巍巍的抬起手:“给我倒杯水吧。”

余满楼立刻起身去倒水,端着茶杯回来的时候余休已经趴在桌子上,余满楼的双眼血红血红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还有一口气呢。”

余休撑着桌子坐起来:“六岁半。”

余满楼没懂。

“你是六岁半第一次给我端茶,为父记得清清楚楚,怕你烫了手,你娘让你送的是凉茶,你小心翼翼的样子,在为父心里回忆了这么多年,依然很清楚。”

余休的眼睛逐渐迷离起来,双手捧着那杯水喝了一口。

“五岁。”

啪的一声,水杯掉在桌子上。

余休趴在那,嘴里都是血。

“五岁我第一次打了你,因为你总是不爱吃饭,你娘怎么说你都不听,还发脾气摔了碗筷。”

“楼儿......”

余休艰难的把头转过来看向余满楼:“好好吃饭。”

闭目。

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