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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一直下,貞娘和方少芹見過禮後,大家就坐下來閑聊了幾句,兩人這才發現,原來她們都曾在江南紅袖書院讀過書,貞娘一聽,神色間就有了他鄉遇故知的激動,反到是方少芹,表情的有些冷淡。

她們受的是一樣的教育,談詩論畫,場面雖然不是十分的熱烈,但也不至於出現沒話說而顯得冷清的場面,而且兩人不約而同地不想讓顧夕顏有受冷落的感覺,不時地製造機會把顧夕顏也拉到談話的圈裡來,熱烈也頗為親昵。

是不是所有的“從沒有”,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地被打破的呢!

她就嘆了一口氣,道:“端姑娘回來了沒有?”

墨菊道:“在夫人前一腳進門,聽說夫人還沒有回來,就回屋梳洗去了......我去叫了姑姑過來吧!”

顧夕顏就點了點頭:“今天我一個人,等端姑娘梳洗完了。讓她陪我一起吃飯吧!”

墨菊應聲而去。

顧夕顏自己也梳洗了一番,等她出來的時候,端娘垂手恭立在了屋裡。顧夕顏叫了墨菊擺飯,然後請了端娘到炕上坐着說話。

端娘待紅玉們把炕桌端了上來,把旁邊服伺地丫頭們都支了出去,這才細細地把丁翠娘出現在光明觀後林的經過說了一遍。

顧夕顏就嘆了一口氣:“真是倒霉!怎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那個時候出現。首發身手高明地女孤身一人出現在齊懋生和我散步的後林,難怪那些隨扈招呼都不打,出手就要治她於死地!”

端娘就擔憂地道:“姑娘。這可怎麼是好!人家十二奶奶可是有情有義......讓我帶話給姑娘,說讓姑娘不必有所顧忌,一切但憑姑娘處置!”

顧夕顏一怔:“一切都憑我處置......如果我不出面阻止齊懋生殺她們,她們也接受嗎?”

端娘就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十二奶奶說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讓姑娘不可因此而惹得爺不快活......只求姑娘平安無事。其他的,讓姑娘不必理會!”

顧夕顏就覺得額頭冒汗。=首發=

她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知道雖然世事多有不平之處,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會鴕鳥似的把頭埋在沙里粉飾太平一番,可如果真的有人因自己的視若無睹而丟了喪命,良知還是會跳出來指責自己的卑鄙......

端娘猶豫道:“姑娘,要是可以,能不能求求爺。不管怎麼。總是親戚,盼兮還指望他們照拂......”

在這一點上。兩人都是想到一塊去了。

顧夕顏卻覺得左右為難。

“這個我也知道......只是懋生,是個有主意地人,有些事,我也不好說的太深......”

端娘怔道:“爺平日里可是對你千依百順的......”

顧夕顏苦笑:“那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不可同這個事相提並論。”

端娘就嘟呶着嘴:“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能相提並論的!”

顧夕顏就解釋給她聽:“一旦放人,齊劉兩家必定就被綁到一起,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可劉家畢竟是熙照的人,身家財產都在江南,就怕到時候有了什麼閃失,劉家未必會顧到齊家......還有,燕地那些本地的富賈。劉家的出現,必定會打破現在的格局,到時候,一場風波不免。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如果懋生默許他們在燕地經商,劉家有沒有這個能力回報懋生地讓步,能不能打開這個局面,齊家得以的利益是否比以前還要多......懋生,先是燕國公齊灝,才是我顧夕顏的丈夫齊懋生啊!”說到後來,顧夕顏自己都有了幾份唏噓。

端娘是在世家長大的人,這些曲曲彎彎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今天到龔家,梁掌珠給她地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才生了幫她一把地念頭。

“我只是可惜......這樣一個好女......”

顧夕顏也聽出了些意識,無奈地道:“一根草都有一滴露水,更何況人,不管怎麼,總是要試一試的......”

可一直到齊懋生回梨園,顧夕顏都沒有想好怎麼向他開口。

到是齊懋生,臉色微酡。神采飛揚。

顧夕顏笑道:“出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齊懋生走近。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不回家吃飯,到哪裡去喝酒去了?”顧夕顏下了炕,接過齊懋生脫下的外袍交給一旁服伺的杏雨。

齊懋生接過夏晴的帕擦了把臉,然後上了炕,喝了一口顧夕顏遞過來地茶,這才笑道:“你猜猜!”

顧夕顧夕見他興緻頗高,笑道:“難道是和四叔去喝花酒了?”

齊懋生哈哈大笑,隔着炕幾擰了顧夕顏的鼻一下:“一天到晚凈琢磨這些有地沒地......”

“你不回來,我一個人。當然會七想八想的!”顧夕顏嬌嗔道。

齊懋生又是一陣大笑:“方少芹陪了你一天,你還覺得寂寞啊!”

“方少芹能和你嗎?”顧夕顏厚着臉皮和齊懋生打情罵笑,“她處處留心打量着我......我迴避也不是個事,索性敞開了胸懷讓她看個夠。首發不過,沒讓她進西屋,你有時候在那裡接待定先生,怕是有什麼我不知道地東西卻入了她的眼......”

齊懋生聽了,連連點頭,並告誡她道:“你以後,還是少和方少芹來往......我們立場不同。不是一道人......免得到時候傷心難過,不好決斷......”

顧夕顏不以為意:“那應該是很以後的事了吧。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們都不知道前程,珍惜眼前,該歡笑的時候就歡笑。該悲傷的時候就悲傷......才不負這有緣相逢的好時光才是!”

齊懋生一怔:“你怎麼有這樣地想法?”

怎麼有這樣的想法?顧夕顏一怔。

戰戰兢兢二十五年。結果遇到了穿越;小心翼翼的行事,結果因為拉肚差點丟了性命;誠惶誠恐的謀劃,結果人算不如天算被帶到了齊懋生跟前......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今天自己和齊懋生在一起,也許幾年之後,一切都是甜美的回憶。或者。是悔之不及懊惱......誰知道呢?

她淡然地微笑,轉移了話題:“今天和誰一起吃飯了?”

齊懋生面色和煦:“今天劉右誠來拜訪我了。我招待他吃了晚飯!”

“劉,劉右誠......”顧夕顏有點張口結舌,“是他嗎,他怎麼......”

“嗯,就是他。”齊懋生滿是笑容的臉上就有了幾份嚴肅,“主動找上門來的。什麼要求也沒有提,只說想舉家遷往雍州,希望我能同意。”

顧夕顏眼睛睜得象銅鈴。

齊懋生不由就笑着摸聞摸顧夕顏的頭:“我同意了。”

“你同意了!”顧夕顏愕然,“那,那後來又說了什麼沒有?”

齊懋生眼中就閃過讚賞的目光:“說讓我給他引薦齊瀟!”

“齊瀟!”顧夕顏不解地道,“為什麼要引見齊瀟,認識你不是更好嗎?”

“我?”齊懋生笑道,“他要是繼續贖買高昌的參果和皮毛之類地,我能給他打招呼嗎?自然是要找齊瀟了!”

是啊,就算齊懋生同意他們利用燕地走私高昌的參果和皮毛,齊懋生也要裝作不知道的樣......

“是個人物!”齊懋生滿意地道,“他如果真的舉家遷往雍州,我不僅把他推薦給齊瀟,而且還把他推薦給魏士健......至於能不能站得住腳,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這個劉右誠,自己不要命了,還把全家人都捎上......顧夕顏心裡暗罵,臉上地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起來:“懋生,就是真有什麼事,你也不能把人家給......我可不希望自己半夜三更被噩夢驚醒......”

齊懋生不以為意地笑道:“你就放心吧,他這種人,缺少地只是機會......聽到齊懋生如此盛讚劉右誠,顧夕顏就有種如骨硬喉般的不舒服。

這個劉右誠,是不是冒險了些,齊懋生,可不是個吃素的傢伙......

接下來的兩天,齊懋生好象真的在為劉右誠籌劃些什麼,魏士健曾經來過一趟燕國公府。當然,顧夕顏沒有見到他,只是聽人說起,說魏士健去槐園給魏夫人請安了。

就在魏士健來訪的第二天,齊懋生動身去了高昌。

這讓顧夕顏想起了以前的同事聚會。

到了中午,齊懋生又讓四平傳話來,說有事,不回來吃午飯了,顧夕顏就趁機留了她們在梨園吃午飯。

吃完午飯,貞娘就以紅鸞需要人照顧為由告辭了,顧夕顏則和方少芹一左一右在歪在臨窗的大炕上睡了一個午覺,午覺醒來,兩人又一起去看了徐夫人。

徐夫人看見她們兩人連袂而來,頗有些意外。

方少芹就笑道:“今天雨大,嬸嬸特意留了我在她那裡歇了歇......”

徐夫人就露出欣慰的笑容:“家和萬事興,你們這樣,我看着,心裡就舒服。”

兩個人陪着徐夫人說了一會話,花生胡同那邊卻有管事的嬤嬤找來了,說是齊毓之讓人帶了雨具接方少芹回去。徐夫人就樂滋滋地望着方少芹。

顧夕顏也笑道:“快回去吧!祖母這裡有我呢!”

方少芹淡然地笑了笑,曲膝給兩位長輩行了禮,又謝了顧夕顏的招待,然後帶着嬤嬤婢女走了。=首發=

顧夕顏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突然間覺得有些孤單起來。

她在徐夫人那裡呆到了黃昏時候。這期間,徐夫人要求多多,顧夕顏就不停地在心裡告戒自己:就當上遇到了一個到了更年期的刁蠻女上司好了!

好容易服伺徐夫人吃完了晚飯回到梨園。墨菊卻告訴她:“四哥剛才來過了,說爺有事。讓夫人別等了,先吃飯。”

顧夕顏有些意外,自從兩人結婚,這還是齊懋生第一次沒有回來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