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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www.mianhuatang.cc    帝亲临·哀伤

金人的骑兵决不会凭空消失,这就是草原民族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战争法则之一,在围捕猎物之前,他们会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很深,当岳家军的步兵攻城的那一刻,他们会像蛰伏的狼群一样突然出现,驱赶着高头骏马,挥舞着手中的钢刀,仿佛是在完成一场绵延千年,亘古不变的祭祀,

襄阳之战不在攻城,而在城外,能否成功的阻击金人骑兵,会成为整个襄阳战场上一颗最重的砝码,足以左右胜负的天平,

“吁···也不知大哥和先锋营训练的怎么样了,”

岳震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一旁的方小七听的清清楚楚,他眨着眼睛轻声笑道:“震少向來胸有成竹,怎么这趟如此忧心忡忡,咱岳家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云少帅和大旗营更是威名赫赫,呵呵···震少是不是杞人忧天啦,”

方小七的话语将岳震拉出了沉思,想起还有比担心更重要的事情,摇着头从案上取过纸笔,

“唉,哪有什么常胜之师,战场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铺开纸笺,他不由得苦笑道:“呵呵,他们打仗好像比我自己上战场还要紧张呢,小七你说的对,如今我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纯属瞎担心喏,”

说话间一封简短的书信写成,岳震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折好入封递到小七手里,“兄弟,战事迫在眉睫只好辛苦你啦,让禄伯带着你直接去找我姐夫,怎么接头传递讯息你们就商量着办吧,”

看着方小七谨慎的把书信贴身藏好,岳震不免要叮咛几句,

“岳家军倾巢而出犹如开弓之箭,烽火堂就好比这支利箭的眼睛耳鼻,担子不轻呐,回去告诉彪子和铣哥,打探传递情报的时候虽近在咫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可轻易的暴露身份,更不能让兄弟们有所伤损,”

收拾停当的方小七一挺胸膛,闪亮的眼眸和岳震对视了片刻,他沒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点头转身而去,

汉江之滨,一片不知名的河滩上,

岳家军的几位大将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军令,水师战船缓缓的靠向东岸,士兵们鸦雀无声的下船整队,西岸的马军也接到了东渡的命令,整支队伍犹如一层层前赴后继的江浪,静悄悄的扑上了宽阔的河滩,

沒人知道为什么元帅整夜未归,也沒有人知道为什么要弃船登岸,

河滩上的人数越來越多,偶尔有几声将官低沉的呼喝响过,空气也显得愈发的凝重起來,军人们呼出浓浓的呵气还未來得及聚到一起,便被一阵满带寒意的北风吹走了,

冷风中整齐的队伍里只有衣袂在飘动,战士们身上那件深绿色的棉斗篷,随风舞动着,阵阵绿浪起伏,煞是壮观,

水师将士们也早已落锚收帆,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船舷上,几万目光集中到了一处,前方小山包上的那座临时军营,

‘吱扭扭···’万人瞩目的行营大门缓缓开启,士兵看到自己的元帅和两个戎装之人策马而出,不少将领认得文相赵鼎和顶头上司太尉大人,大宋朝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踏出营门的那一刻,洁白的雪花悄然飘落而下,

三人轻声的驱策着战马來到队伍前列,赵鼎明显有些生疏,战战兢兢的很生硬,

岳飞表情肃穆的环视着队列,沒有开口说话和文武二相一起拨转马头,静静的注视着绵延伸向远方的那条土路,

看到三位大人摆出了一付等人的姿态,岳家军的几位高级将官隐约的猜到了些许,王贵和董先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惊骇,王贵一把拽住了牛皋的缰绳,阻止了这个性急的兄弟,

牛皋看着郑重摇头的副帅,刚要张开大嘴问个究竟,猛然发觉王贵哥哥的眼神渐渐犀利起來,急忙吐吐舌头把溜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长官们在等待着什么,士兵们却依然笔直的站在雪地里,任由飘飘洒洒冰冷的雪花落在脖颈里,凝聚在眉梢上,偶尔有一两声战马的轻嘶响起,而它的主人则急忙拍抚着爱驹,好让焦躁的伙伴安静下來,

雪花时大时小,时急时缓,仿佛伴着寒风考验着军人们的意志,考验着他们的耐心,

岳元帅胯下的白马,无聊的用蹄子拨弄着刚刚落地的雪片,很不耐烦的轻轻打着响鼻,突然间白马停止了动作,大耳朵机警的竖立起來,略微有些沉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來,

‘啪嗒,啪嗒’马匹踏过浅雪由远而近,队伍最前方的两位宰相和岳元帅赶忙立直身体,凝神看去,三人紧张的态度不断的感染者身后的人们,军官和士兵都用力的绷直着,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向远方张望着,

当耀眼的明黄色在白茫茫的地平线上升起,数万军人才真正的明白,将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人,

皇帝,,,

全天下的主人,这支钢铁雄师的主人,正在明黄色旗帜的包围中慢慢的接近,接近这些为他去战斗的士卒,

渐渐放大的明黄让一些年轻的士卒感到了阵阵眩晕,他们使劲的握紧着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即便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不免呼吸急促起來,整个队伍里弥漫着一种紧张、激动、甚至有几分狂热的气氛,

数万人杂乱的呼吸从岳飞的身后传來,将军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把缰绳交到了左手后高高的举起了右手,这条高昂的臂膀好像是一支标尺,又好像充满了魔力,驱赶着纷乱;召唤着坚定;凝聚着铁一般的气息,

当将军放下手臂时,风雪里的军队彻底的安静下來,黄澄澄的御林骑队好似撞上了岩石的水流,分为两支向左右驶去,

一抹刺眼的白色从明黄中脱离出來,南宋的皇帝陛下一袭雪白的衣衫,驮着他的那匹同样雪白的骏马,在若有若无的雪花中缓步走來,

赵鼎笨拙的翻身下马,屈下了几乎快要冻僵的膝盖,

“臣,枢密院知事赵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他身旁的张浚、岳飞早已跳下马來,深深的弯下勒腰肢,因为南宋的军前律法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将要出征的战士们是不用行跪拜之礼的,哪怕是面对着真龙天子,于是乎,一片铠甲碰击的声响后,七万将士向着他们的皇帝,整齐的垂下了头颅,

“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卿平身吧,既然你穿戴了甲胄,就已经算作一位军人啦,”震耳欲聋的喊声过后,宋高宗赵构稳稳的端坐在马上,放眼扫视着眼前深绿色的人潮,清清嗓子稍微的提高了些声音,

“将士们一定都在奇怪,朕今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这身打扮,”看似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就算最远的水军船上依然听的清清楚楚,说出了大多数人的疑问后,皇帝停了下來,凝视着滚滚东去的汉江,眼神有些涣散游离,沒人知道他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