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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游真人坐的最近,瞧着弟子收了洛子殤手中的粥碗,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了。“吃東西就好,我那裡有幾株上好的人蔘,回頭讓他們給你送過來。”

心意他洛子殤領了,四下一掃依舊不見秋子墨,他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多謝師姐!”話鋒一轉,問出了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問題,“我為何不在寒冰殿冰牢?”

碧游真人的茶剛端起來,頓時沒了喝茶的興緻。茶碗往小几上一放,低眉斂目起來。

“既然掌門無事了,那我們就告辭了。”一位長老帶頭,其他幾位立刻跟上。他們選擇了包庇初雲,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的。可他們能怎麼辦?蓬萊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折損人才。

碧游真人本也站起了身子,可剛邁了一條腿,就被洛子殤的話給留住了,“師姐,你若為我好,就別瞞着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幾位長老匆匆而去,定是知道什麼!

“……”

整個寢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冰牢之中。

師徒倆一盤棋下了一日,秋子墨這個對手選的好,臭棋簍子一個。

“放這裡能截住師尊的生機!”秋子墨指點她。

“那放這裡呢!”相思很聰明,舉一反三,很快就給黑棋找了個好位置。

“這裡也可以。”秋子墨覺得小徒弟的腦袋總算是開竅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洛子殤來時就看到這倆人有說有笑,越看越覺得心裡難受,臉上是無比苦澀的笑,嗓子跟堵了團棉花似的,上不來下不去,憋的他胸口疼,眼中淚光點點,加上那略顯蒼白的面色,簡直“病美人”一個。

這倆人玩兒的正歡,一點兒沒發覺有不速之客到訪。秋子墨落下白子,直接將黑棋的去路給攔腰斬斷了,相思這才反應過來,黑棋犧牲了一片,“我下錯了……”剛要悔棋,秋子墨白皙的手指點在另一邊,“想清楚了,你若不讓我吃了它們,那你這邊的軍隊可就沒活路了!”

“師尊,你可真狡詐!”

“這叫有得有失!拿最小的犧牲,換全局的勝利!”一個爆栗子下去,相思揉着額頭一臉的苦瓜相,“好吧!”她認命了,眼瞧着師尊以大欺小吃了她一片棋子,手中黑子迫不及待的落到了剛才師尊說的位置上,人正高興呢,就察覺到外面的一道視線……

他怎麼來了?

相思無奈起身,給他行了一個晚輩禮,偷偷瞧了眼師尊,見他師尊從容優雅的起身,臉上無波無瀾,“掌門!”頓時就放心不少,慢悠悠的出了師尊這間牢房。

她住的那間牢房可沒秋子墨的豪華氣派,不過大師兄還蠻懂她心思的。冰床上鋪了厚厚的獸皮褥子,還是白色的,摸上去軟軟滑滑的。

冰桌上鋪了淺藍色的桌布,上面擺了盤靈果,還有兩盤點心,女孩子用的梳妝台都給她搬了來,衣服、首飾、柜子一應俱全。看的她一陣咋舌,不愧是大師兄,這是重新給她布置了一個閨房啊!

掌門來訪,秋子墨依照門規給他行了一個常禮。

“師弟真要一輩子都對我如此疏離嗎?”洛子殤鼻子有些酸,又氣又惱,卻無處發泄。

秋子墨愣住了……

今天的掌門很不對勁兒,可究竟哪裡不對勁兒,他又說不出來。

這冰殿隔音效果極差,隔壁的相思翻着白眼兒,撅着小嘴心裡吐槽着他們的大掌門,“現在知道我師尊好了,早幹什麼去了?”她就不明白了,這掌門今天來這裡幹嘛?真是抽風抽的不輕!

“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洛子殤沒話找話。

秋子墨頷首。

冰牢再次陷入安靜,隔着寒冰柵欄,洛子殤突然覺得他們師兄弟之間彷彿隔了層層高山。從小到大,無話不說、無話不談的兩個人,竟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我換你出去!”

“不用了!”秋子墨拒絕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蓬萊不能群龍無首!”

“可是……”

“沒有可是!”兩個人的身份彷彿對調了一般,秋子墨成了那個掌握主動權的人。“這是最好的局面!”

隔壁的相思聽他們說話聽的那叫一個起急,想過去緩解一下他們之間的尷尬吧,又覺得不合時宜。

“你的身子受的住嗎?”洛子殤眼眶有些紅,許多話鬱結於胸。到了嘴邊,卻覺得說什麼都是徒然的。

一提起他的身子,秋子墨唇角微微上揚,他想起了相思,想起了那丫頭不顧惜她自己的傷情,硬是給他留下的那枚聖靈果,“冰殿里有相思為我輸送靈力禦寒。”

心口的位置又酸又澀,洛子殤勉強扯了扯嘴角,心裡那個羨慕嫉妒恨。

“咳……”

“這裡苦寒,掌門大傷初愈,還是回去休息的好!”

洛子殤又是不舍又是無奈的微微頷首,腳卻一步未動。秋子墨自然不好直接趕人,卻也沒有請人進來的意思。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洛子殤竟然自己進來了。他打量了一番這冰牢,心略放了放,只聽見秋子墨道:“忘川他們搬來的!”

洛子殤能說什麼?

愧疚感再次爬上心頭,還有一種無以言明的情愫,它們糾纏在一起,扯的那顆心生疼。

“咳……”

“掌門身子要緊,還是回吧!”

洛子殤頷首,平日里走路沒覺得有多難,今日卻覺得腳下似有千鈞墜,每走一步,他都得拿出所有的力氣。

有了這一茬,相思心情很複雜,莫名煩躁。她沒有回秋子墨牢房,那盤棋更是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坐在棋盤前等了許久不見小徒弟過來,秋子墨坐不住了,起身走向了隔壁。這還是這幾日他第一次進相思那間冰牢,一進門就看到小丫頭側身背對着牢門躺着,他還以為人睡著了,剛轉身要走,想起這丫頭沒蓋被子,立刻就過去想給她蓋上。

人是到床前了,就是被子左看右看都不見蹤跡。秋子墨登時就愣住了……

被子呢?

“師尊別找了!”相思回身氣鼓鼓的道,“不陪您的掌門敘舊了?”

小徒弟這是撒潑了?

秋子墨被逗樂了,“是忘川的錯,回頭我讓他給你送來!”

某人委屈巴巴的哼哼了一聲。

說她胖她還真喘上了,修為到了他們這番天地,哪裡還用的着棉被這種東西?

秋子墨一屁股坐了下來,忍俊不禁,“怎麼越發孩子氣了?”

“誰讓你做了我那麼久姐姐?做了我那麼久師尊?”她撒賴一般從後面抱住了秋子墨的腰,頭靠在他背上,弄的秋子墨身子驀地一僵,心突突直跳。

“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害怕!”聲音軟糯,明顯在撒嬌。“父皇和母妃都死了,我只有師尊了!”

不知怎的秋子墨竟然應了,“好!”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恨不能一口將舌頭咬下來,他這是怎麼了?平靜了許久的冰湖融化了,清澈見底的水起了絲絲漣漪。這個擁抱很溫暖,暖的他五臟六腑都跟着有了活氣息。可這是他能擁有的嗎?他不確定……

再說妖魔兩族。

妖族按兵不動,讓魔子的計劃落了空。好好的借刀殺人機會,就這樣被浪費了,能不鬱悶嗎?。他仰坐在大殿之上的那張軟榻上,背上靠着軟軟的黑色軟墊兒。神情慵懶,陰鷙的目光幾乎能將人洞穿,看的整個大殿的魔頭都不敢吱聲。

“第一道門的入口找到沒?”

幾個魔頭汗顏,低眉斂目。

“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消息,一群廢物!”罵完人,心裡舒坦多了。

“不是屬下們不賣力氣,實在是那地方根本就沒人踏足過,史料也好,民間也罷,那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心兒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大殿上顯得格外清脆。

有出頭的了,立刻就有幫腔的。

幻魔:“是啊!那地方神秘的很!”

這世上真有如此隱秘之地?

魔子對這地方越發的好奇起來,“那就盯緊了妖族,那個老不死的見多識廣,說不定他能尋到蛛絲馬跡。”

“是!”魔頭們鬆了口氣,依舊面色難看。

妖族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己派出去的人許久都沒傳出信來,赤焰就知道月季怕是凶多吉少了。

越是打坐越是心緒不安,趁着黑玫趴在花園裡褪皮的功夫,他又偷偷溜出了妖族。

夜色撩人,萬籟俱靜。

赤焰順利的進了蓬萊外圍布設的大陣,人再出現時已經到了秋華殿。

進了熟悉的卧房,看着裡面多年未變的陳設,赤焰越發激動,可走到榻前卻發現,人根本不在。

“奇怪,她去了哪裡?”這裡找不到人,他很快想到了秋子墨那裡,心隨意動,轉瞬間他出現在了秋子墨的寢殿。一眼望過去,寢殿內乾淨如初,可床上依舊沒人。

秋華殿很安靜,彷彿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赤焰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剛出了這寢殿,他的前後左右已經被團團圍住了。

“這怪東西是誰?”

“你,哪兒來的?”

許多人都不認識這位了,只有冥神風青雲最清楚他是誰?他無良的看着好戲,聽着這些人的議論,彷彿在聽曲兒一般。

“看樣子又是個白骨成精的!”邱玉打量着它,“骨骼這麼通透?生前一定是高手!”

“那我一錘子砸扁了它豈不是可惜了?”孟獲開着玩笑。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赤焰也是服了這群蠢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