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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目送魏英然走遠,才搖頭輕笑着往暖閣去更衣。

片刻,收拾妥帖,攜着侍女前呼後擁一路往勤政殿去。

勤政殿外站着的蘇公公看到皇后的鳳駕,忙迎上前,行禮道:“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皇后雍容馥雅的笑着,帶着紅寶石戒指的手掌輕輕抬起,看蘇公公起身,又問:“皇上在做什麼?”

蘇公公頜首笑道:“內閣齊大人剛走,皇上這會兒看摺子呢。”

皇后聞言點頭,抬步往殿中走去,看到書案後的明黃身影,抿唇笑了笑,將一旁侍女手中托盤上的茶盅端起,來到皇上身邊,溫聲道:“皇上,歇一歇眼睛吧。”

皇上一心埋首奏摺中,此刻聽到皇后的聲音才抬起頭,看着她微微笑道:“你來了,朕有事情要與你商議。”

皇后頜首笑道:“皇上請說,臣妾雖然無才,但還是願意為皇上分憂的。”

皇上聞言一笑,起身拉着她的手來到窗下桌椅處坐下,道:“金哲,朕打算封他做哲王,只是他的出身實在不高,朕想着,是否能記在你的名下?一來,你膝下無子,終歸是遺憾,二來,金哲這些年也着實吃了苦,若能記在你的名下,便是正經的皇子,那些人也不敢再嚼舌根。”

金哲?皇后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找她是為這件事情,而且,聽皇上的意思,竟已是為金哲考慮的非常周全了。

想到京都中的皇子之爭,皇后不禁有些怔忡,皇上此時將金哲扶起是何意?

承干宮已經抽身漩渦多年,若是她的名下有了一位皇子,那...豈不是又要再添風雲?

可皇上的口氣並不是商量,而是已經決定的,她反駁不得!

皇上看着皇后的神情,微微皺眉,輕聲問:“皇后覺得不好?”

皇后回神,看着皇上,搖頭笑道:“怎會?皇上願意將哲王交付與臣妾,便是信任臣妾,臣妾豈是不識好歹之人?”說著眼睛紅了紅,到底是她生不齣兒子,怪得了誰?

皇上知道皇后的心結,嘆息一聲,拉着她的手道:“朕看過那孩子,是個厚道老實的,以後定然能好好的孝順你,而且柔嘉也需要一個兄弟來支撐。”

“多謝皇上為臣妾和柔嘉着想。”皇后壓了壓眼角的淚,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失落,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他?”

皇上在皇后來之前已經想過這件事情,聞言道:“他的院子已經住了多年了,暫時就不必騰挪了,朕已經指派了般若去照顧他的起居,其他事情,皇后看着辦就行。”

皇后又想,皇上把般若給了金哲,是憐惜還是抬舉?縱然心中思緒萬千,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點頭道:“臣妾明白了,定當將哲王好生安置。”

這些年金哲的遭遇她看在眼裡,早間她也曾出言勸過皇上將金哲記在某位嬪妃的名下好生教養,可皇上聽後卻並不認同還隱有怒意,她便也不敢再勸,以至於拖到今日。

且不說以後會如何,此時這孩子能有個名分,是好事。

皇上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你做事情,朕放心。”

皇后垂首輕笑,想起魏英然的事情,笑道:“皇上,臣妾也有一事想求皇上的旨意。”

“哦,皇后有何事?”皇上有些詫異,這些年皇后極少求他什麼事情,此時一聽,不禁好奇。

“今日英然來了宮裡,臣妾看着他的身體漸漸好轉,實在欣慰,但想起父親年邁,又心酸不已,所以臣妾想求皇上儘快為英然和彭墨定下婚期,也好讓父親體會兒孫繞膝的日子。”

皇上沒想到皇后說的是這件事情,他腦海中想起彭墨如瓷白皙的小臉,內斂的淺笑,優雅的舉止....他忽然有些排斥這婚期之事。

但他已經明旨為二人指婚,這完婚只是早晚的事情,再者,皇后同意了金哲記在她名下之事,承干宮以後就再無平靜之日,他怎麼也要補償她一二的,只是,婚期....。

“可...彭墨不是還未及笄?現在訂婚期是否太早了?”

皇上的態度是皇后沒有料想到的,她詫異了一下,輕笑道:“彭墨是十月的生日,眼看生日將至,也就及笄了。”

皇上聞言噤聲,心中有些悵然,片刻點頭道:“哦,那就等及笄以後再議此事吧。”說著起身來到桌案前繼續批閱奏摺。

皇后呆站一瞬,福禮道:“若皇上無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皇上抬頭,看着皇后道:“我會着禮部的人在彭墨及笄後選一個好日子。”

這是答應了?皇后淺笑頜首,道:“臣妾代英然謝皇上。”

皇上點了點頭,揮手遣退了皇后,怔怔坐在龍椅上發獃,許久,空曠的殿中響起一聲蒼古的嘆息。

皇后出了勤政殿,沒有立即回承干宮,而是失神的走在御花園裡,看皇上剛剛的模樣,不會是看上了彭墨吧?這可能嗎?

夏瑾看皇后面色不虞,陪着小心說道:“娘娘,起風了,咱們回吧?”

皇后皺眉,旋即又舒展眉心,就算皇上真的看上了彭墨又有什麼用?彭墨已經指婚,他敢冒着奪臣妻的名聲搶彭墨嗎?

而且,將軍府又怎麼會同意彭墨進宮為妃?

皇上一定也是知曉這些的,所以只有抱憾了。

想到這裡,皇后面色好了一些,看着夏瑾道:“你去侯府一趟,告訴英然,待彭墨及笄後便可商議婚事,讓他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夏瑾知道皇后心疼這位弟弟,忙頜首稱是,自取了令牌出宮去。

金修宸的馬車停靠在宮門不遠處,齊辛站在馬車旁,遠遠看着駛來的魏英然的馬車,低聲道:“殿下,人來了。”

車廂內的人聞聲睜開了眼,車廂內的綉着寶相花紋的錦簾已經掀起,只留了一層輕薄的紗簾,日光從外面照進來,落在金修宸的身上,他白皙無表情的臉顯得有些冰冷,此刻,他隔着這層輕紗,淡淡凝視着駛近的馬車。

平安駕着馬車,目光陰冷的看着前方,側首低聲道:“世子,前面是宸王府的馬車!”

魏英然聞言冷笑,道:“既然找上門了,怎好不見一見。”

平安會意,將馬車趕到宸王府馬車旁,兩輛馬車並列而停。

魏英然掀開窗帘,對着另一輛馬車內的人頜首道:“好巧,宸王這是要進宮?”只靠一個進宮的消息就引來了背後之人,倒是比打着燈籠去找兇手要有效。

金修宸將紗簾挑起,無波的眸底泛着冷意,唇角卻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道:“世子這是剛剛出宮?”

魏英然望着他,沉聲道:“世人皆道宸王庸碌紈絝,以然看來,宸王是頂頂聰明的一個人。”竟然能在皇權下隱匿多年,在這緊繃的京都內能悄無聲息的將他的暗衛盡數殲滅,這勢力,實在不容忽視!

“世子盛讚,本王愧不敢受。”金修宸輕輕一笑,桃花眼內水波流轉,似是未聽出魏英然話中的深意。

事已至此,魏英然就連最基本的客氣都省了,盯着他,冷道:“宸王就不好奇我進宮所求之事?”

他進宮的目的,金修宸一定能猜的出來,不知可會急惱?

金修宸聞言清淺一笑,揚唇道:“既是求,便有不能成事的風險,本王又何必浪費時間去聽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魏英然冷笑一聲,直接問:“宸王以為我和墨兒不會成親?”

墨兒?金修宸對他的這個稱呼極其不滿意,眸光更冷,薄唇似是含着冰凌,道:“成親?若世子不怕死,大可一試!”

魏英然聽着反而笑了,揚眉道:“殿下這是在威脅我!”

金修宸看着他,眸光點點泛着殺氣,毫不吝嗇的承認:“世子聰明,本王就是威脅!”

魏英然又是一笑,譏諷道:“既然敢明面威脅,又何必在哪背後行小人之事!”

“君子?小人?”金修宸搖頭失笑,道:“世子難道不知,做君子還是做小人,是要看對誰的!”

魏英然語氣冷了下來:“這麼說,宸王是承認了!”

金修宸看魏英然氣惱,心情反而不錯,道:“敢做就敢當,世子若還有後招,儘管使出來,本王會一一笑納的!”

他從來不是仁慈之人,敢在他口中搶食的人,他會將對方的爪牙數拔下。

魏英然聞言笑得清淺,語氣誠懇:“宸王此番話,我會謹記在心,改日定當奉還!”

金修宸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嗤笑道:“世子剛剛與本王談論君子小人,那本王問世子,你威脅墨兒離開本王的事情,是君子之行為,還是小人之行徑?”

魏英然一愕,眸中划起一絲慌亂,彭墨告訴他真相了?那暗衛被殺之事是他們二任聯合所為?彭墨真的會這樣做嗎?

這一點慌亂沒有逃過金修宸的眼睛,果然被他猜對了,這傻丫頭...簡直傻得讓人心疼!

“本王不是好脾氣之人,說白了就是睚眥必究,在此提醒一句,世子以後出門要小心些,小人最擅長的就是背後放冷箭,而本王也恰好喜歡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