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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榮和胡信設宴籌款時,吳飛熊正召開團級以上軍事會議,商談攻城方案。

從首日攻城的狀況來看,揚州守軍士氣低落、裝備普通,整體戰力不強,只是依靠高牆厚壁勉強支撐。如果要強攻硬取,吳飛熊有十足信心即日奪城。

只是這麼一來,攻城代價必然不小,說不得最終死傷人數要超過五千。對於南下攻宋,全軍都覺得難度不高,若是因此折損太大,對吳飛熊而言便是有過無功了。

錢大發眼珠子轉了轉:“師長,今天咱們那小型投石機不錯,趕明兒就用那大的試試,要是幾炮就轟破這揚州城,那就省事啦。”

吳飛熊點了點頭:“工部搗騰出來的玩意,能差嘛。那大傢伙威力着實生猛,就是組裝起來,太過費勁。”

錢大發呵呵一笑:“放心,這事交給我了,保證明日一早,就可以開炮。”

“好,下午暫不攻城,觀察城防,養精蓄銳,爭取明日一舉破城!”吳飛熊站起身來,發號施令。

“遵命!”

午飯過後,吳飛熊帶着眾將繞城而走,觀察城防破綻之處。揚州在近數百年來,經過數次摧毀和重修,牆磚新舊自有不同,細細查看之下,依舊可以看出端倪。

將近日落時分,吳飛熊一行人選定了明日投石摧毀城牆之處,忽然聽的揚州牆頭傳來陣陣歡呼聲來。雖然不知揚州城內究竟發生何事,但吳飛熊猛然覺得,今日鳴金收兵可能是個錯誤的決定。他立刻傳令下去,讓錢大發抓緊安裝巨型投石機。

……

揚州城內,李世榮籌款完畢之後,立刻命人到各富商家門口接受銀兩和糧食。接近日落之時,李世榮和胡信帶上銀兩,分頭到各處勞軍,一次性將拖欠的糧餉補足,併當中許下承諾,殺金兵一人賞銀十兩,如殺了金狗軍官,賞銀更多。

便是這日的晚飯,全軍將士的碗里都特地加了半斤肉,米飯管飽。

一時間,宋軍士氣大振,望向城外的金軍,懼意盡去。

次日天邊微微發白之時,五架巨型投石機已經在既定位置安裝完畢,金軍做好了攻城準備,只待吳飛熊一聲令下。

“投石!”

呼的一聲,第一架投石機,開始投石。

眾人的眼球,都隨着投出的那塊巨石轉移。

砰的一聲,巨石落在護城河前,翻滾了幾圈,滾入護城河中。

“調校射程!”

第二枚巨石,越過城牆,落到了揚州城內。

揚州城頭的宋軍,終於驚醒過來,一時人聲大作。

經過數次射程和角度的調校,第一塊巨石終於正中城牆。

城頭周圍的宋軍,只聽得一聲巨響,腳下劇震,最近的數人被震的跌倒於地。

然而,這才是開始!

隨着第一塊巨石中的,後續的石塊連綿不絕的往城牆轟去。第五塊巨石轟中城牆時,只見嘩的一聲,石落之處破開一個大洞。

“騎兵掩護,步兵準備登城!”吳飛熊發出軍令。

兩營精騎飛速上前,奔至城牆百步之處,準備放箭掩護。

一營步兵緊隨其後,只待城牆徹底塌陷,便一鼓作氣衝進城去。

隨着後續十來塊巨石轟出,一段闊約五丈的城牆,終於徹底坍塌。

號角聲起,準備登城的步兵,開始奮力疾奔。

城頭殘餘的宋軍,在將校的喝令下,開始放箭阻敵。

金軍的騎兵,分段射出箭支覆蓋揚州城頭,作為掩護。

登城的步兵都是刀盾手

,面對城頭射下的箭支,他們將盾牌擋於額前護住要害,步伐沒有絲毫減緩。在己方騎兵的掩護之下,這一營刀盾兵順利靠近城牆,他們將早已備好的土包丟進護城河中,還有四架長梯隨之架上護城河兩端。

“沖啊!”

當先的金國勇士踏過長梯,在坍塌的廢墟上爬行,嘶吼着殺向揚州城內。

宋軍也紛紛大吼着堵住缺口:“殺金狗,一個十兩!”

登城的金軍都是刀盾兵,身着黑色皮甲,宋軍多以長槍對敵,身着土黃色軍服。兩軍初一碰撞,便展開了最激烈的近身搏殺。

城外的金軍騎兵也停止了射箭,生恐誤傷同伴。

宋軍在昨日發齊了糧餉,還被許下了一頭十兩的重賞,如今正是士氣高昂之時。

但金軍的步兵乃是經過重重選拔,又經過三四年艱苦鍛煉的精銳之師,戰力比宋國禁軍還要強橫幾分。這幾年來,工部開足馬力,讓金國數十萬軍隊全部更換了精良裝備,金軍的兵甲勝過宋軍的裝備已經不止一籌。

揚州的五萬兵馬都是廂軍,戰力不過平平,單靠一時血勇,着實難以彌補戰力的差距。

接戰不久後,金軍穩步向前,宋軍被殺的節節後退。

有些金軍戰士,還沿着塌陷的城牆攀援而上,準備佔據城牆兩邊。

城外金軍的行動,未能瞞過城內宋軍,當他們開始集中兵力攻擊這處城牆時,宋軍也做了相應的集結,里許的城牆上,駐紮了三千人馬。

但面對金軍一個營的突擊,這三千宋軍完全不是對手。

接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殺進城內的金軍已經破百。初時的賞金刺激過後,隨着己方死傷大增,宋軍士氣不斷跌落。

眼見一場潰敗,已在所難免!

“放箭!”胡信帶着兩千精兵,及時殺到。

“將軍,咱們的人還在……”

“為國捐軀,正當其時!”胡信大吼一聲,當先張弓射箭。

無差別的箭雨,覆蓋了金宋交戰的區域,慘叫聲迭起。

金軍騎兵營長怒極,立刻率部逼近,隔着城牆與宋軍對射。

胡信一邊指揮麾下精銳保持射擊,一邊發出號令,命令附近城防將士速速來援,不可再放一個金人入城。

吳飛熊催動大軍壓上,令騎兵一字排開,罩住周邊數里的城牆,以分段拋射之法,令周邊守軍難以從城牆上直接過來增援。同時,他發號施令,命令已經入城步兵繼續深入,站穩腳跟,接應騎兵入城。

入城的金軍,雖然一時被射的抬不起頭來,但都沒有絲毫懼意。有些力大的,乾脆抓起前方宋軍的屍身,擋在身前,嚎叫着殺向胡信所在的陣地。

城牆塌陷之處的宋軍,除了被金軍殲滅的之外,此刻已經盡數喪身於大後方箭下。眼見金軍冒着矢石,勇猛無比的撲來,胡信親領的兩千精銳,都開始心生怯意來。

胡信大喊一聲:“殺光金狗!”喊完之後,他將弓掛回後背,躍馬挺槍向前殺去。

主將奮勇,宋軍小兵小校也紛紛大喊出聲,跟隨胡信殺向前方。

胡信能做到揚州守將的位置,固然有其上輩之功,但此人一身武藝,也絕非泛泛。

胡父早死,胡信隨其父友人學得一手羅家槍法,出槍之時,動如雷震,迎面的三四個金軍,應聲被挑飛了去。

眼見主將如此勇猛,宋軍士氣大振,一時居然將金軍前陣壓了回去。

金軍先登步兵的營長見狀,連聲大吼:“破城有功,寧死不退!”

“寧死不

退!”金軍齊齊大吼起來。

胡信看清金軍領頭之人,他略略偏轉馬頭,向這名營長殺去。

十個呼吸之後,胡信殺到此人面前,狠命一槍扎去。

金軍這名步兵營長,並非從神兵基地出身,武功實在平平。他勉強擋住一槍後,便被胡信挑飛了手中彎刀,結果了性命。

胡信殺了金軍頭領,將其屍身挑在空中,大喝一聲:“爾等主將已亡,何不速退!”

宋軍發出猛烈的歡呼聲來。

通常而言,一軍主將陣亡,其麾下士卒不說潰逃,士氣至少也會大受打擊。

但令胡信驚訝的是,這一營入城金軍的士氣,並未因為主將的陣亡受到打擊,反而越發悍勇起來。

胡信無奈,只得將敵將屍身拋飛,繼續賣力殺敵。

半炷香後,金軍爆發出陣陣歡呼聲來。

胡信不明所以,抽空抬頭一看,只見十餘步外,一名金將跨着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挺着一桿銀槍,徑直朝自己殺來。這名敵將身前的金軍將士,紛紛避讓到兩旁,為此人讓出一條通道來。

胡信一看金將策馬提槍的姿態,就知此人必是強敵。他大喝一聲:“來得好!”雙目微微眯起,深吸了幾口氣,準備迎接強敵。

因為都在人群當中,馬速不快,兩人第一槍都是徑直刺向敵人胸前,同時側身閃躲。

三合過後,胡信冷汗淋漓。他發現這名金將使的,居然也是羅家槍,且出手之間,較他強了不止一籌!

“你是何人?居然會使羅家槍!”胡信抽空問了一句。

敵將毫無答話之意,手中出槍不停,兩招就將胡信手中鐵槍攪飛,一槍將其掃落於地。

“綁了!”

金軍已經填平一段護城河,鋪好了一段馬道,吳飛熊當先殺進城中打飛胡信,此刻他身後已有不下一排的騎兵躍馬進入城內。

主將落馬,宋軍士氣大跌,宋軍副將勉力組織軍士堅守待援,不過幾息之後,就被趕至身前的吳飛熊一槍挑飛。

主將和副將都生死不知,剩餘宋軍開始潰散,四面奔逃!

吳飛熊原地佇馬,不再親自追殺,改為指揮後續部隊速速進城。過了一陣,最近的城門被掌控,大軍入城再無障礙,吳飛熊將胡信提到一旁無人之處,摘下頭盔:“胡信,可還認的我?”

胡信細細一看,大張了嘴:“你是吳師……”

胡信的授業恩師乃是吳飛熊的同門師兄,按輩分胡信當稱吳飛熊為師叔,但他想到吳飛熊已是金將,這師叔二字便喊不出口了。

吳飛熊點了點頭:“難為你還認得。”

“你、你為何要降金!”胡信眼中,流出兩行熱淚。

“我家小俱亡於趙家人之手,我若不降金,豈有報仇雪恨之日!”吳飛熊冷哼一聲。

“你是漢人,卻為胡人效命,殺我漢民……”胡信聲音顫抖起來。

“我大金聖上,英明神武,上應天命,自當為天下共主。胡信,你為揚州主將,死抵頑抗,按我軍法當斬,但憐你一身武藝難得,吳某可上書聖上,或可饒你一命。”吳飛熊看着胡信,想起當年師兄對自己各種相助,不覺有些心軟。

胡信怒吼一聲:“我父命喪金狗之手,我胡信豈能降金!”說完,他狂笑起來。

吳飛熊心中暗嘆一聲,終究不願殺了胡信,想着將其暫且關押,後續再慢慢做些勸降工作。

數息之後,胡信笑聲陡滅。

吳飛熊心中一驚,只見胡信嘴角冒血,已經咬舌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