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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的朔風,不斷在田小婉耳邊鬼哭狼嚎,沒有一刻停止。李莫愁無意識的一個動作扯鬆了她的面巾,沒等田小婉反應過來,寒風就將她的面巾吹走。

燕山雪花大如席,朔方冷風寒徹骨。

饒是田小婉內力修為已經頗為不弱,被寒風吹面一個時辰後,都凍的面部麻木起來。

她背上的李莫愁,開始發出些不明所以的囈語。

面上寒風刺骨,心內急迫如焚。

獨自奔行之時,田小婉運起金雁功,在雪地上縱躍自如,內力消耗極少。因為背負一人,田小婉再用金雁功時,內力消耗立刻呈幾何倍數增長。

為了留有內力預防各種變故,田小婉只得停下真氣的運轉,單純靠自己的體力背負着李莫愁,在雪地上慢慢前行。

草原上的雪層厚實無比,田小婉和李莫愁兩人運起輕功趕路時,雖然談不上踏雪無痕,但也只是借力淺淺一點,便往前縱躍,可謂輕便至極。

此時田小婉不用輕功,一腳踏下去,便深及半尺。

田小婉一腳踏下,再費力的抽出腿來,繼續往前邁步。原本的飄然御風,變成了龜爬,她的行進速度較之先前,十成慢了九成還多。

兩個時辰之後,田小婉喘着粗氣,好不容易尋了一處背風之所,放下李莫愁,開始用體溫化開肉乾,再送到李莫愁嘴裡。

“小婉,是我不好……”李莫愁看着田小婉被寒風吹的鐵青的面容,顯得十分愧疚。

田小婉慢慢嚼着肉乾,她聽了李莫愁的話,不由哼了一聲:“說什麼胡話!”說話間,她還伸出手,在李莫愁臉上狠狠揉了幾下。

“臭小婉,等我好了,要你好看!”平素之時,兩人也經常打打鬧鬧,一般來說都是李莫愁更佔上風,此時李莫愁虛弱無力,被田小婉佔了便宜,不由有些羞惱,只得放幾句不咸不淡的狠話來。

“嘻嘻,誰怕誰啊!”

兩人的一陣打鬧,讓李莫愁振作了些精神,她便堅持要自己走動。田小婉勸了兩句無果,便讓她試試看。

若是在春夏之時,或許她還能勉強活動。但這茫茫雪原中,每一步的消耗,都是平地上的十倍。李莫愁只走了十來步,便氣喘吁吁起來,耗盡了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力氣。

田小婉走到李莫愁身前,默默蹲下把她背了起來,繼續邁步前行。

兩人默不作聲了半晌,李莫愁忽然出聲道:“小婉,咱們獨自趕路都這般艱難,不知道康哥……”

“閉嘴,少爺一定沒事的,咱們一定會找到少爺!”聽到李莫愁開始說些不吉利的話,田小婉怒了,她不再節約真氣,復又運起金雁功來。

天見可憐,到了將近入夜之時,兩人終於見着人煙。

田小婉開心的要命,邁步間的力氣,無形都平添了三分。

“小婉,咱們是去送死嗎?”李莫愁忽然道出一句,讓田小婉立刻停住了腳步。

兩個陌生的外族女人,貿貿然闖入草原人的營帳,是會獲得牧民春天般的溫暖,還是敵人的刀箭呢?

田小婉本就聰敏,被李莫愁一提醒,立刻明白過來。她先找了一處窪地躲藏起來,等到入夜之後,才悄然摸進這處聚居地,制服了一戶牧民,再將李莫愁背了進來。

李莫愁一入營帳,便如同換了一個季節,進入了另外一個天地。

若不是這營帳里牛羊的膻味太重,這裡便是天堂了。

這個營帳里一家五口,兩大三小。田小婉闖入之時,三個小孩已經入睡,她制服了兩個大人之後,又將三個小孩點了睡穴。此時這戶男女主人雖然被點了啞穴不能說話,兩人都瞪着驚恐的眼睛,看着這兩個不知從哪冒出的女人。

田小婉看了看這兩人的眼神,又看了看李莫愁:“莫愁,現在怎麼辦?”

李莫愁眼睛轉了轉,然後對田小婉眨了眨,忽然用蒙古話惡狠狠的說道:“都殺了!”

這兩人的眼神,變得更為驚恐起來,尤其是那女主人,更是試圖發出聲音,但最終也只能嗚嗚而已。

田小婉初時也吃了一驚,但她看着李莫愁的眼神,迅速明白了過來,便也用蒙古話接着道:“長生天在上,我等不可濫殺。”

“可你我身負大汗的絕密任務,豈可走漏半點消息。”

“他們也是部落中人,就算真的知道,也不、不妨事的……”

“族人也有信不過的,否則咱們為何會中途遇襲?”

“真的要殺了他們嗎?”

李莫愁牽頭,田小婉跟上,兩人一唱一和,迅速給自己編造出了一個神奇的身份來:鐵木真大汗派出的密使,身負重任,但中途遇襲,只剩兩人脫險,李莫愁也是因此身受重傷。田小婉早年就隨葉思明學會了蒙古話,後來在終南山上,兩人閑來無事之時,李莫愁也跟着田小婉學了不少。到了白馬城之後,在完顏康的鼓動下,兩人的蒙古話說的溜溜的。

兩人這一番對話,李莫愁的話,令這家男女主人陷入絕望,田小婉的話,又讓他們又生出幾分希望來。

兩女忽然爭執激烈起來,甚至還有了些動作,最終因為李莫愁“受了重傷”,只得聽從田小婉的意見。

但她還是憤憤的拋出一句話來:“若是耽誤了大汗的大事,看你如何交代!”

田小婉走到女主人身旁,給了解了穴道,然後盯住她:“你不會走漏風聲吧?”

這女主人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連聲道:“貴人放心,貴人放心,我和我家漢子,都不是多嘴之人。”

說完,她生怕田小婉不信,又指天道:“長生天在上,我阿奇奴若是泄露了貴人的秘密,必叫我全家不得好死!”至於這兩人最開始說的漢話,明顯不同草原人的打扮,這些破綻都完全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之中。

田小婉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讓她準備熱水吃食。

這營帳之中原本就用牛糞點了火盆的,阿奇奴多添了幾塊牛糞,開始燒水、煮肉,忙的不亦樂乎,不敢有絲毫停歇。

田小婉和李莫愁各自用熱水洗了手和臉,喝完熱騰騰的肉湯,頓時感覺都恢復了不少。

阿奇奴十分小心翼翼的張羅被鋪,請兩位貴人休息。

李莫愁搖了搖頭,讓她和丈夫鑽進被窩,然後要田小婉點了他倆的睡穴。她則和田小婉各自盤坐起來,開始默默打坐運功。

李莫愁的病倒,乃是因為寒意過甚,剛好碰上天葵之時。此時得了一處落腳之處,有了熱水熱食,她的狀況明顯好轉起來。

一夜之後,李莫愁已經能調集幾分內力,臉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田小婉經過一夜的調息,也恢復了大半的內力。但前路漫漫,李莫愁未曾完好之前,她是萬萬不敢再上路的。

孩子們醒了過來,看着兩個陌生的姑娘出現在家中,第一時間便好奇無比的詢問爹娘。

阿奇奴和他的男人,支支吾吾了幾句,卻是不知如何回答。

田小婉甜甜一笑,開始哄起孩子來,不一會兒就把三個小孩哄的高高興興。

阿奇奴兩人見田小婉如此友善,吊在半空里的心,又放下了大半。

李莫愁對阿奇奴兩人的一舉一動,都時刻注意,她發覺一切都越發可控,心裡也輕鬆了許多。李莫愁經過守城一戰,手上沾染了不少鮮血,可讓她滅了這一家五口,李莫愁自認辦不到。

畢竟,她這輩子,可不是那個動則破家滅族的赤練仙子啊!

李莫愁和田小婉在這處牧民家待了足足三日。這三日里,李莫愁得以病癒,徹底滿狀態復活,她還通過旁敲側擊,得知了完顏康的可能去向。

田小婉經過這一番折騰,內力居然有所精進,達到十二正經俱通,小周天圓滿的境地。

阿奇奴得知兩女準備繼續西行,十分主動的準備了一包裹的肉乾,還把家中唯一的酒囊奉獻了出來。

這家漢子本來還要把家中的馬匹都給兩女獻上,但田小婉知道,以兩人的腳力運起輕功,比普通馬兒的奔速更快,就無謂再令這戶人家平白再添損耗。

更何況,她又想起孩童時,完顏康帶她玩過的一個遊戲。

滑雪!

田小婉讓阿奇奴到隔壁鄰居家要來堪用的木板,做出了兩個簡易的滑雪板來,教會李莫愁如何使用後,便準備啟程再出發。

從暖和的帳篷里,再次踏入風雪之中,田小婉和李莫愁同時哆嗦了一下。

哆嗦過後,兩人四目相對,從對方眼中看到的,只有堅毅。

兩女把手中木棍往後一撐,腳下微微使力,划出兩道雪痕,迅捷的消失在風雪之中。

兩人一邊西行,一邊注意打探消息。經過這幾日與阿奇奴一家的交流,她倆的蒙古話說的更為正宗,編起密使的身份破綻更小。

數日之後,兩人一路循着打探的消息,終於到達西遼境內,情況便又有些不妙。

語言不同,密使的身份也不大管用。兩個看似嬌滴滴的女子,惹來了西遼人的覬覦。李莫愁展現出殺伐果斷的一面,迅速將一個巡邏小隊屠剩一人,並用上迷魂大法,探知了完顏康可能的去處。

天山,縹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