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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鎮往西南穿過葬亡村舊址,再越過野森林,就已經算是到了神農架的邊緣地帶。米立楊帶着他們走在森林中,隨意道:“農神社稷廟所在的神農峰,勝在諸峰最高,距離當下的位置也不是特別遠,算是神農架的門神山,這道山門也是獵人最遠能到達的地方,過了神農峰就算是深山了,輕易不會再有人前往。”“立楊哥,獵人進山要栓根棉線,是真的嗎?”岳二炮想起孫大喬和譚雁邱的經歷,好奇問道。米立楊點點頭:“是,幾十年前,獵人進山都會綁上棉線,免得在森林中迷了路,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很少有獵人用棉線這種東西。”岳觀潮問道:“那用什麼?難道神農架的獵人都不怕迷路了?”米立楊擺擺手:“也不是不怕迷路,只是有了更新的東西,能保證他們不迷路,線軲轆這種繁瑣笨重的東西,當然也就被淘汰了。”提起這一點,米立楊拿出口袋裡的東西,眾人仔細觀察,他手中的東西就好像是個黃銅羅盤,中間有紅色指針和諸多繁字刻度,看起來很是精巧,隨着饒走動,紅色指針始終都朝某個方向轉動。“這是指南針?”這構造跟指南針很像類似,宋思媛拿出自己的指南針,眼看指針無規律抖動旋轉,立馬明白,米立楊手上的東西大概不是什麼指南針,她眼前一亮:“不對,我們的指南針到神農架里已經完全沒用途了,這一點譚老闆也提起過,指針確實會失效。”“那麼,你手上的東西,大概也不是指南針。”米立楊點點頭:“這玩意叫識途盤,跟思南羅盤是一種東西,但是它不能用在指明方向和方位,只要是指明進出的道路,只要按照箭頭的方位走,就可以找到進出的路,哪怕沒有棉線也不會迷路,比棉線軲轆方便多了。”岳觀潮聽着米立楊的解釋,心中好奇起來:“那這玩意兒是怎麼起作用的,棉線是因為有行人走過的痕迹,才能順利進出,你這玩意兒沒個線頭什麼的,怎麼保證紅指針一定會指向正確的路。”他對這一點確實好奇,神農架中的空間,很可能就是被隨機打亂重組的,就好像一個然大迷宮,沒有棉線指引着他們的方向,註定會迷路。“等會兒你們就明白了。”馬車行走間,已經穿過野森林來到山口,遠離森林植被掩映,眾人下了馬車,只見神農架群峰隱匿霧氣,如山水畫卷鋪展眼前,永無盡頭,綿延不盡。米立楊拿起識途盤靠近山口的一座石表,上面的圖案與盤中圖案幾乎不差,就是同比例放大了無數倍,看起來就好像是個臉盆。這座石表的樣式,就跟老樣式的大擺鐘一樣,大概比人還高一頭,鍾型身體方座立腳,表面是個蝕刻金屬紋路的錶盤,周圍還有好幾圈十分詭異的咒語,好像個日晷立在太陽下。米立楊靠近石表後,指針忽然旋轉起來,紅色箭頭最終停下,指向其他方向。他打了個響指:“從這個位置再往箭頭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下一段路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識途盤只是靠近石表,就已經指向其他方向,叫他們大為好奇。米立楊咳嗽幾聲:“這識途盤能指引路線,靠的就是這些石表,從我們所在的位置直到神農峰,大概有幾十個石表立在不同的位置,每一個石表都可以算作一個路標和驛牌,就好像古代的驛站一樣,識途盤的指針接近石表時,會不斷旋轉指示方向,方便趕路的人尋找下一個石表,以此類推,當然也就能順利進出不會迷路。”從剛才的情況看,米立楊所言不虛,只是,眾人還是不知道,這種作用是怎麼實現的,如果這些只是單純的石表和黃銅指針盤,多半是不可能擁有這種神奇效果。岳觀潮繼續打聽道:“立楊哥,這種東西怎麼看起來像是法器?這是哪個老神仙給做出來的?”米立楊解釋道:“這倒不是什麼老神仙,出自興山縣很有名的魯班匠人。”“魯班匠人?”岳觀潮聽到這個消息看向班殊,只要涉及魯班匠人,多半是和魯班秘術有關,這一點班殊再清楚不過了。“那,這魯班匠人你見過嗎?”班殊問道。米立楊搖搖頭:“那可沒有,這老匠人平時神出鬼沒沒個頭尾,我們壓根也見不着,早年間就來了興山縣,在城門樓一帶做農具車鞍,只聽人老匠饒手藝好得很,就是塊爛木頭也能讓他給造出機關,看起來跟活過來一樣,這老匠人見百姓進山不方便,就用機關術造了石表,只要識途盤靠近石表,就能指引方向,大概從二三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了。”“起初,老百姓還不相信這黃銅盤真的能指方向,直到迷路的人越來越少,百姓才明白黃銅是真有用,之後,就有越來越多走山漁獵的百姓,去找老匠人打銅盤,這也算是他的個人生計,一輩子吃喝不愁了。”班殊又問道:“立楊哥,這個銅盤裡面到底是什麼,你們難道就不好奇有什麼妖術?”班殊本身就是魯班匠的魁首,對魯班術還是略有了解,尋常的機關器具再精巧也是死物,能動起來的大概是施了什麼秘術,又或者是加了什麼咒,一個魯班匠饒技藝,已經爐火純青到這一步,大概已經把下冊給學全乎了。米立楊反駁道:“這有什麼好奇的,有用就行了,再了,這東西既然是老匠饒手藝,那是我們能打開的嗎,有些人已經試過了,根本就打不開。”提起這一點,他的臉色神秘起來:“這銅盤那麼有用,有些匠人就想打開銅盤弄清楚機巧,好把生意給搶過來,他們也曾經想法子要把銅盤給打開,可惜這玩意兒根本就打不開,做的幾乎是嚴絲合縫,除了能轉動的指針,其他全是封死的。”“如果真打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倒是能用錘子活生生砸開,只是,銅盤被亂力破開,一打開裡面的零件兒立馬就跟蒲公英似的,散得哪兒都是,想拼都拼不起來,真有那打開的人你拼不起來,那不相當於還是偷不來師嗎?一來二去,也沒人打這個主意了,反正老匠饒手藝,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偷走的。”“能否讓我看看。”米立楊默契點頭,從口袋裡拿出另外一個銅盤遞給班殊。他仔細觀察着銅盤表面,看似是一整塊銅片,實際上卻是由極細的銅絲互相累積起來,形成的類似於蓋子的結構,每個銅絲大概寬半厘米,呈扁平式樣,花樣類似於籠子和竹筐,銅絲之間互相拼合編織,極為精巧堅固。那根紅色指針,位於上下銅蓋中間,有細圓軸定在銅盤中間,連帶着指針可以自由轉動。“怎麼樣?這玩意兒到底是怎麼造出來的?”岳觀潮走到班殊身邊。班殊拿起銅盤解釋道:“從立楊哥的形容看,識途盤的這些銅絲,大概是互相拼合在一起的,只要有人從外面破壞了結構,銅絲鬆散後就無法再復原,應該是魯班鎖的變體式樣,中間的指針與圓軸相連,真正起作用的是圓軸之下的東西,那東西大概可以感應到石表上的機關,進而轉動軸承,帶動指針旋轉。”“這,大概就是銅盤指路的秘密。”班殊頓了頓,繼續道:“能造出這麼個東西,這魯班匠人確實有些道行,不是一般的匠人能比得上的。”岳觀潮猜測道:“會不會是鬼方家的某些人?”班殊對這一點很是確定,反駁道:“不可能,我已經是魯班秘術最好的一個,除了我之外,魯班匠人再找不到第二個精通魯班式樣的人,這匠人不太可能出自魯班匠人,也許,只是個熟悉魯班秘術的老人罷了。”米立楊看向他們:“走吧,我還得帶你們去神農峰,那裡已經有商隊在修繕神農廟了。”眾人上了車,沿着銅盤指引的路線,一路上雖然崎嶇難行,倒是當真沒有迷路,等中午時分,就已經來到神農峰之下。下車後,岳觀潮他們已經能看到面前的神農峰,山頂之上,社稷廟背靠雲海,坐落險山,既是保護神農架的山門,也是禁錮神農架的界碑,牽連起附近的山峰,形成進出神農深山的屏障,如門石碑矗立千年。“立楊哥,到了這裡你們就回去吧,我們自己上山沒問題的。”岳觀潮心想,不能再讓米立楊跟上去,畢竟他們在這裡還要尋找鬼方異界的入口,不太方便讓他知道這些事。“那好,我把識途盤給你們留下一個,那我就帶着他們先回去了。”米立楊留下一個銅盤,帶着他們來時的護院回頭折返,等他們走遠了時,山門已經有匠人走過來。“你們總算來了,鬼方先生在山上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