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又是一座海島。海島有着十餘里方圓,山林茂盛。樹木掩映之間,搭建着一處處草屋。

不遠處的海灘上,停放着幾條木船,有婦人與漢子修補漁網,還有幾個孩童在奔跑玩耍。

便是如此一方寧靜的所在,多了一群修士。令狐北、荀原、穆元子、蘇丘子與詹坤聚在一株老樹下,各自神情忐忑。

十餘丈外,是間草屋。草屋的門前站着一位老者,正是鐵杉。看他垂手肅立的模樣,眾人更添了幾分惴惴不安。

“哼!”草屋中響起一聲悶哼。令狐北等人心頭一緊。有人走出草屋,是位青袍老者,鬚髮斑白,面相威嚴,頭頂束着道髻,抬手舉止之間透着一股高深莫測的氣勢

“師兄!”鐵杉躬身行禮。他的師兄,自然便是邪羅子。邪羅子微微頷首,神態睥睨。

令狐北與荀原急忙走了過去,道:“多年未見老友,今日幸會……”蘇丘子、穆元子與詹坤也不敢怠慢,跟着舉手行禮。

邪羅子卻伸手撫須,漠然道:“多年未見,便忘了蘄州仙門的規矩?”眾人臉色一僵,只得再次行禮。

“見過前輩——”

“哈哈!”邪羅子突然笑了一聲,道:“各位老友不必拘禮。既然四大仙門與雲川峰已握手言和,你我便不是外人。不過……”眾人尚未鬆口氣,心頭再次繃緊。

“不過,聽說於野促成了各家和解,卻怕我找他麻煩,而躲着不敢露頭,真是荒唐透頂!”邪羅子似有怒氣,道:“按理說,我該等他到來,當面予以管教。奈何行程有變,只得提前啟程。而你——”他伸手指向詹坤,道:“你便是穆元子的師弟吧,竟潛伏我門下多年。且容你將功折罪,在此等候於野,帶他前往扶余島,便說有人要見他!”

“遵命!”詹坤不敢推辭,舉手稱是。邪羅子拂袖一甩,轉身返回草屋,遂即光芒一閃,整個草屋已籠罩在禁制之下。

眾人如釋重負般的散去。雖然曾為老友,並爭鬥百年,而如今的邪羅子已今非昔比,乃是高深莫測的元嬰前輩。

所幸他寬宏大度、不計前嫌,否則誰也不是他的對手。而從邪羅子口中得知,此處便是肖古島。

小島住着數十戶人家,以狩獵打漁為生,雖然日子貧苦,卻與世無爭、寧靜逍遙。

與於野分手之後,於十一月下旬抵達義茲島,十二月中旬抵達抵達肖古島,並意外追上了邪羅子。

據他所說,他的同伴禁不起風浪,便在島上歇息了幾日。那位同伴叫作伯奇,應為海外修士,卻不容他人打聽來歷,或是接近半步。

鐵杉倒是頗為欣慰。與師兄邪羅子相見之後,他便告知了來因去果。師兄不僅聽從了他的勸說,與四位門主化解了恩怨,答應結伴前往燕州,並且不再追究於野的過錯。

至於為何急着前往扶余島,應該是伯奇的緣故……草屋內。伯奇躺在床榻上,像是病入膏肓,臉色蠟黃,氣息虛弱。

ъ邪羅子坐在一旁,面帶怨氣道——

“我為你療傷百年,分明已大有起色,誰想又出狀況,哼!”

“咳咳……”伯奇喘息艱難,吃力道:“你為我強行續命,實則毀我生機,我早該死了……”

“幫我拜入天機門,你再死也不遲!”

“你為何執意拜入天機門……”

“你說天機門搶得九件神器,即便丟失其三,仍有六件,我無非仰慕仙緣罷了!”

“天失神器,有三……”

“哦?”

“咳咳……若想我多活幾日……前往扶余島尋求丹藥……此外,我想見見那個於野……”

“我當如你所願,你且說說丟失的神器。”

“咳……咳……”邪羅子滿懷期待,伯奇已是咳不成聲。他悻悻作罷,扭頭看向門外的令狐北、荀原等人。

圍攻雲川峰的時候,那幾個老兒很是囂張,如今竟然一路追了過來,並且忍氣吞聲主動求和。

哼,一幫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東西!而於野已結成金丹,並一手促成了仙門和解,真是好大的本事。

卻為何躲着自己,莫非他身上真的藏有神器?且待來日,自見分曉…………海面上,浮雲片片。

兩道劍光疾行而來。御劍飛行的是兩位男子,一個是中年人,留着三綹鬍鬚,一個相貌年輕,二十齣頭的樣子。

趕路正忙,年輕人忽然放慢了去勢。其同伴傳音道:“於兄弟……?”

“數十里外有一小島。”

“不會又是遍地的蛇蟲吧,此前途經的海島着實嚇人。”

“未見蛇蟲,卻有人煙。”

“果真如此,也是運氣。彼處或為肖古島,再尋至千嶼、扶余,便可抵達燕州。五個月來風雨兼程,委實不易……”

“嗯,又老了一歲。”

“適逢正月人添壽,於兄弟貴庚幾何呀?”

“已虛度七十九個春秋,老啦!”

“呵呵,你若老了,我這個兩百歲的豈不是要入土為安?莫忘了你人在仙途,年歲小着呢!”

“詹坤?”

“啊……”便於此時,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一座小島。於野與於天師換了一個狐疑的眼色,繼續往前飛去。

雖然途中耽擱了許久,並且略有波折,而這年的正月上旬,兩人還是趕到了一處有人居住的海島。

不過,島上竟然有人已恭候多時,並在海灘上舉手相迎。正是詹坤。卻未見四位門主與鐵杉,也未見到邪羅子。

於野帶着於天師落在海灘上。

“不枉我恭候多日,兩位總算是現身了!”詹坤打着招呼,很是親熱而又慶幸的樣子。

於天師舉手致意。於野卻抬眼張望,疑惑道:“為何不見四位門主與鐵杉長老?”神識所及,小島的山山水水、草屋樹木與衣着簡樸的男女婦孺盡收眼底。

而細細查看了無數遍,始終沒有發現他人的蹤跡。

“呵呵,聽我道來……”三人坐在海灘上敘話。從詹坤的口中得知,近一個月前,他與四位門主、鐵杉追上了邪羅子。

那位元嬰高人果然器量非凡,非但沒有計較往事,反而與眾人結伴前往燕州,並留下詹坤等候於野,期待扶余島的相見,等等。

而邪羅子之所以急着離去,是顧及同伴的安危。那位海外修士已年老體衰,亟待前往扶余島救治……

“兩位甚是辛苦,且在此歇息兩日,之後再前往扶余島,與幾位門主相會!”詹坤道出原委,又指向不遠處的兩間草屋示意道:“島上民風淳樸,專門借了屋子與你我歇宿。”於野雖然疑惑未消,卻無暇多問。

他與詹坤、於天師點了點頭,徑自起身走入一間草屋,打出禁制封住四周,帶着疲憊的神色閉上雙眼……三日後。

於野從靜坐中醒來。所在的草屋,甚為簡陋,像個草棚子,而遮風擋雨足矣。

於野舉起右手的御獸戒,轉而又凝神內視。一路之上多虧了兩頭金螈,不然憑藉他與於天師的修為難以順利趕到此地。

經過三日的吐納調息,氣海漸趨充盈,所消耗的力氣也已恢復如初。而青蘿依然躲在氣海的角落裡,變得異常的安靜。

嗯,她看似古怪精靈,刁蠻任性,其實也有心事呢。卻不敢多問,她發怒的樣子凶凶的!

於野撤去禁制,散開神識看向遠處。邪羅子已帶着眾人前往扶余島,並讓詹坤留下來等候自己。

他儼然便是一位寬宏大度,且處處為他人着想的前輩高人。接下來,與他相會於扶余島,然後攜手闖蕩燕州,未知的仙途忽然變得那麼的美好而又令人期待。

於野搖了搖頭,面露自嘲之色。隔壁的草屋空無一人,詹坤與於天師去了哪裡?

於野拂袖起身,抬腳走出門外。穿過樹蔭,奔着左手方向而去。天色晴朗,迎面的海風透着一絲涼意。

陣陣的濤聲像是人在喘息,沉悶且又舒緩悠長。數十丈外,坐落着幾間草屋,同樣未見人影,倒是門前扔着縫補的破舊衣衫。

再去百餘丈,繞過一道山崖。一處草屋門前聚集着成群的男女老幼,無不探頭張望而神色焦急。

“哇、哇——”草屋中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聚集的人們隨之歡呼慶幸,一個個露出笑臉,還有人跪地叩拜,似乎在感謝神明的庇佑。

便於此時,草屋中走出兩人,正是詹坤與於天師,卻一個挽着袖子,滿手鮮血,一個拿出丹藥,叮囑着有關事項。

於野很是意外,禁不住停下腳步。不消片刻,詹坤清洗了雙手,與於天師走了過來。

“哎呀,我在島上叨擾多日,恰逢婦人分娩艱難,總不能袖手旁觀……”

“所幸詹前輩懂得醫術,母子平安,卻也可憐,缺吃少穿……”

“一群海船落難之人,已在此繁衍生息數百年,你我若有適用的物品,不妨周濟一二……”

“於兄弟,今日是否啟程?”兩人走到於野的面前,同時拿出道袍、靴子、鐵器、丹藥等物放在地上。

“嗯!”於野衝著詹坤上下打量,點了點頭。而他轉身正要離去,又揮袖一甩,地上

“轟”的多了一大堆東西,竟是衣物、鍋灶、鹽巴、穀米,以及鐵器、刀劍等物,還有十餘壇燒酒。

“天吶,你原來是位雜貨鋪子的掌柜!”

“嘿!”

“於兄弟,何以那般眼神看我,是否有話要說?”

“你今日幹了件人事!”

“呵呵,謬讚了……且慢,你所言何意?”三人邊走邊說,轉瞬越過海灘,恰是風起浪涌,劍光閃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