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書瑤想多了。才多遠的一點路啊，自然是一路順風！”

她們在車裡等了好一會不見宋雲飛出來，就讓江婉兒跟楞子說她們先慢慢走着，便讓五娘發動了馬車，婆媳倆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了。

行在回候府的路上，聶書瑤靜下心來打量碧珠，她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保養得不錯，處處透着沉着。

“碧珠姑娘，以後我家孩兒在餵養方面還請多多指點。”聶書瑤笑道。

碧珠忙低頭道：“夫人客氣了。其實是碧珠懇請娘娘讓奴婢出宮的。奴婢年紀漸長，對宮中差事也有些力不從心了。以後還請夫人，老夫人賞碧珠一口飯吃。”

她的這種謙卑的態度讓宋老夫人緩緩點頭，“我家兒媳最是心善了，需要什麼儘管對她講就是。”

聶書瑤也道：“碧珠姑姑客氣了，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若是姑姑不嫌棄的話，我給姑姑養老。”

“這……。”這話讓碧珠好生感動，她身體不大好，在宮裡雖然攢下了不少銀錢，可不想老死宮中，所以就求了皇后。

“姑姑有所不知啊，我那孩子現在一刻離不了人。我又喜歡到處走動的，身邊也不想那麼多丫鬟轉來轉去，姑姑這一來可好了，我可就省心了。”聶書瑤又道。

碧珠道：“奴婢別的不會，也就會照顧點嬰孩。”

聶書瑤笑道：“如此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呢。我們候府沒那麼多的規矩，只要本本分分做事，我們是不會虧待每一個下人的。”

她這話稍稍警告了一下碧珠，要本本分分做事，哪怕是在候府內。

“碧珠明白。”

碧珠笑盈盈地應下，在宮中生活久了的人，聽話可都是聽音的。聶書瑤能說這話，她覺得很正常，沒想到皇后真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好人家。只有真心用她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聶書瑤心下稍安，這個碧珠看起來是個聰明的，她喜歡聰明的奴婢。至於養老的話也不是隨便一說，反正候府家大業大，也不在乎一個人的吃用。何況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可是至理。

大家把話說開後，再次打量起來都覺得合眼緣。

聶書瑤覺得夏皇后在宮中的處境並不算好，想來也不會對一個外臣耍手段。當務之急就是這碧珠認不認識冬菱，若是兩人在宮中交情不錯的話，那就遭了。還有乾娘，以後恐怕不能以真面目來候府了。

正在擔憂之際，馬車驀地停了下來。

“吁——”五娘急促地拉住韁繩，然後馬兒吃痛“希律律”地叫。車子也恍了幾恍。

江婉兒下車後，看到那馬兒吃痛，正在撂啼子。

五娘急道：“婉兒姑娘，快幫把手！”

她的力氣有限，已經拉不住兩匹受驚了的馬。

江婉兒快速來到馬前，直接拉住馬嘴上的韁繩，這一用力便使出了五成功力。發狂的馬是不容小覷的，拉着韁繩的手火辣辣的。

五娘傷得更厲害，手掌已被韁繩磨破了，鑽心地疼。

可她還是惦記着車裡的人，來到車門前道：“老夫人，夫人，你們沒事吧？剛才馬驚了。”

宋老夫人跟碧珠臉色有些難看，聶書瑤面色如常，道：“不礙事。馬怎麼會驚了呢？”

今天這馬車特地套了兩匹壯馬，性子也溫和，這行在大街上實在難以想象會驚馬。

五娘道：“唉！都怪那人，背着個包袱突然衝出來，被馬踢了一腳，我都沒看到他怎麼冒出來的。”

“傷到人了？”宋老夫人驚道。

五娘吱唔道：“讓馬，踢、踢到邊上去了。”

“碧珠照顧好老夫人，我下去看看。”說著聶書瑤脫下誥命服，穿上普通的衣裳便下了馬車。

幸好馬車夠大，車上應有盡有，換件衣服也很方便。

下車後，就看到江婉兒提着那個被馬踢的人過來了。

這人似乎已經暈了，聶書瑤怕有人拿這事做文章，問道：“婉兒，他沒事吧？”

江婉兒冷笑道：“沒事，就是斷了幾根肋骨，死不了。”

“把他弄醒。”

話音剛落，一個黑臉大漢怒沖沖地奔來，大吼道：“給爺放下那個小賊！”

江婉兒看了一眼聶書瑤，將那人就這麼丟在了地上，“如你所願。”

黑臉大漢本來是狂奔的，看到兩個嬌滴滴的娘子時，突兀地停了下來，但臉面一變，可見這一突然剎車讓他也不大好過。

將手中的刀收起，拎起地上的人啪啪地左右開弓，邊打邊道：“我呸，你這小賊，竟敢偷爺們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沒多時，那小賊幽幽醒來，咳嗽兩聲吐出了不少血沫。看着眼前人絕望的閉上眼，“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喲？嘴還挺硬的啊。看黑爺我不整死你！”黑臉大漢掄起巴掌又想開扇。

聶書瑤開口道：“先請住手！不管這位小哥哪裡得罪了這位大爺，還請先停手。實不相瞞他被我的馬踢斷了肋骨，再不醫治的話，恐怕……”

她話還沒聽說，就聽黑臉大漢哈哈大笑，“報應！報應！”拎着那小賊轉過來身，衝著聶書瑤做了一個滑稽的輯，“多謝夫人的馬兒，要不是那馬兒無意中踢了他，我們還抓不到這小賊呢。夫人的馬兒可是幫了大忙了！”

聶書瑤跟江婉兒面面相覷，聽這話的意思，這裡不管她們的事了。若是別人說這話聶書瑤不會信，可他說的話她信，因為他的那把刀乃是綉春刀。

此人的身份也就清楚了，可見撞倒的人定是個偷了，錦衣衛說是那肯定是。不過，聶書瑤卻看那偷兒有點面熟。再看那黑臉漢子，也覺得面熟。輕聲道：“閣人好生面熟啊，我們在哪裡見過吧。”

她這一說，黑臉漢子也抓抓頭道：“好像是。”

正在這時，又跑來一個少年，此人是晉離，他撿起那個包裹道：“黑叔啊，抓人固然重要，這東西更重要。要是被我二叔知道了的話，你又該受罰了。”

話音剛落，晉離的二叔也到了，輕聲道：“已經知道了。”

聶書瑤看到他們三人，腦海中的思緒立即清了，同樣輕聲道：“原來是你們呀，‘掃榻相迎’！”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