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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弈州從書房告辭出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剛進院門,廊廡下的小丫鬟便揚聲通傳:“世子爺回來啦。”

陳弈州抬腳上了台階,小丫鬟忙躬身掀起門帘,好讓主人進去。

陳弈州腳下不停,徑直進了房門。

“世子,您回來啦!”

當面迎上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身量不高,身材窈窕,臉盤兒微圓,面容秀麗,儀態端莊,一看便是那種夫人太太喜歡的兒媳婦人選。

此人不是旁人,正式常樂侯世子夫人趙氏。

“嗯,今日家裡可好,沒什麼事吧?”

陳弈州神展開雙臂,任由丫鬟幫他褪去大氅。

“家裡都好,”

趙氏從身側的丫鬟手裡接過一方溫熱的濕帕子,親手幫丈夫擦去臉上的灰塵。

乍從溫暖濕潤的應天遷到苦寒乾燥的應天,大家都有些不適應。

尤其是進入春天后,春風颳起,北地的春風並不和煦,依然帶着些寒意,即便不出遠門,也要套上厚厚的大氅。

冷就罷了,且最讓人受不了的便是風中還夾雜着一些沙塵,出去一趟,便會頂着一頭一臉的風沙進來。

趙氏一邊幫夫君擦着臉和手,一邊柔聲彙報着家裡的情況,“一切都還好,就是吃食有些不方便。不過,運河的冰快要化了,估計南邊的糧食和果蔬便能起運,到那時,會好許多呢。”

南北差異的不止是氣候,還有飲食。

北方寒冷,冬季幾乎沒有什麼新鮮的果蔬,雖然城郊有幾處帶溫泉的田莊種着反季蔬菜,但產量有限,能供應皇宮就已是不易。

其它的人,就算是目前頗受承徽帝寵信的常樂侯府。也只是在正旦時分,收到了宮裡賞賜的幾小筐蔬菜瓜果。

可這些,連給侯府的主人們塞牙縫都不夠,一頓飯就能將那些東西全都用進去呢。

提到吃的。陳弈州也一臉苦色,他無奈的說道:“是呀,等天氣轉暖了就好了。再說了,咱們是頭一年來順天,準備得也不充足,吃食上略虧了些,以後有了經驗就好了。”

當初為了響應聖人號召,一家子火急火燎的直奔順天,雖然搶到了一處地理位置極好的宅院,但、但一應準備卻是有些疏漏。

趙氏年紀雖小。卻很穩重,掛着一絲柔柔的笑,輕聲說道:“我就這麼一說,相公也無需為此事計較。左右也沒多少日子了,咱京郊也有一處溫泉莊子。再有一個月,便會有新鮮的瓜菜送來呢。”

陳弈州點點頭,拉着妻子的手:“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

趙氏臉一紅,略帶羞澀的說道:“世子爺說笑了,家裡的事有母親操辦,我、我就幫忙打個下手,哪裡就辛苦了。”

陳弈州又跟妻子閑話了幾句家常。小丫鬟奉上熱茶後,他才話頭一轉,問道:“對了,聽說隔壁給咱們下帖子了?”

趙氏一怔,旋即才想到丈夫嘴裡的“隔壁”是哪家。畢竟他們剛搬來順天不久,對四周的鄰居還不甚熟悉。

不過。他們這條街上只有兩戶人家,他們陳家的隔壁也就只有謝家一家。

她揚起一邊的黛眉,“世子說得可是隔壁謝家?”

見陳弈州點頭,她道:“是呢,今天早上剛收到的。說是他們府上的大小姐二月十九日及笄,想請母親和我去觀禮。”

“二月十九日?”陳弈州愣了下,他只是聽說謝家要給家裡的大小姐辦及笄禮,卻並不知道正日子竟是這一天,他不禁笑道:“竟是觀音誕日?”

趙氏也笑了,端起茶盞,輕啜了兩口,道:“是呀,謝家這位大小姐正是與觀音菩薩同一天誕生的呢。所以,她在揚州便有觀音童女的美名。據說是觀音菩薩蓮花座下的小童兒托生的呢。”

跟大周很多女子一樣,趙氏也信佛,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去廟裡燒個香,平日里閑着無事,便會抄一抄。

提到與佛有關的是,向來穩重的她也不禁露出神往之色。

陳弈州挑眉,“哦,竟有此事?”

看來父親說得對,他真是太不用心了,連這些事都不知道,以後還怎麼接管整個常樂侯府?!

陳弈州是個知錯能改的人,發現了自己的不足,便立刻開始努力彌補。

趙氏點頭,“可不是嘛,這還是聽成國公府的大奶奶說的呢。”

陳弈州忙道:“袁溪那小子的娘子程氏?”

說完,他一拍額頭,猛地想起一事,“是了,娘子和那程氏是遠房表姐妹。”

大家族就是這樣,姻親關係轉七扭八,想他們常樂侯府與成國公府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可若是坐下來細細研究一番,便會發現,不是他的娘子與袁大郎的娘子是表親,就是自家的二弟和那邊的某個少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兄弟。

對於自家丈夫的好記性,趙氏已經習以為常,她笑着點頭:“我就隨口說了那麼一句,沒想到世子爺竟記下來了。沒錯,我的母親和程氏的母親是嫡親的表姊妹,我們小時候也曾在一起玩過。巧的是,我們兩個又都留在了京城,有時候在一些宴會上還能碰到,所以就閑話了幾句。”

陳弈州點點頭,“我聽說成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和咱們隔壁的鄰居也是舊識呢。”

趙氏說:“可不是,聽說早在十多年前,陳夫人去揚州訪親,去郊外山光寺拜佛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意外,多虧了隔壁謝家那位仙逝的洪氏太太相救,這才躲過一劫……”

趙氏知道丈夫喜歡聽這些家長里短的瑣事,便把從表姐那兒聽來的故事仔細的講給他聽。

陳弈州一邊聽一邊暗暗點頭,“原來如此,沒想到,成國公府竟與謝家有此淵源呢。”

趙氏又道:“不止,世子爺還記得陳夫人興辦的幾個洋貨鋪子嗎?那些也都是與謝家合夥的呢。還有呀,聽說這次來順天,陳夫人通過謝家拿到了不少位置極好的鋪面。估計等家裡事安頓下來後,便會重新開辦鋪子呢。只是不知道,這次她們還是做西洋貨的買賣,還是做其它的新生意。”

陳弈州果然越聽越感興趣。追問道:“哦?袁家從謝家手裡拿鋪面?難道謝家竟比咱們還要提前在順天置辦了產業?”

難不成果如父親所說的那般,謝家有個神算子,所以才步步搶先別人?

趙氏想了想,搖頭道:“這倒不是,聽說謝家一直在順天有生意。早在七八十年前,謝家便在這裡整條街整條街的置辦產業……”

陳弈州忽然想到了什麼,忙笑道:“可不是嘛,我竟忘了這事,當年謝家先祖資助太祖起兵,太祖賞功的時候。在燕州圈了一百頃良田賞給了謝家。燕州,哦不,是應天,也算是謝家的大本營之一咧。”

所以,謝家才會在應天置辦了這麼多的鋪面。

估計謝家在隔壁的房產。也是那時就置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