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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好不容易从喜宴上退席下来,上了回宸王府的马车。

李煜宸就将云晏搂入了怀里。

“与那刘氏都说什么了?”

他有注意到她自从与刘氏说完话,席宴用餐之时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云晏依在他怀里也不知道说什么至好,良久才轻叹上一口气,“我对不起你。”

李煜宸搂着她的手劲一紧,“何事?”

他神色就有些冷凝,想着那刘氏是否私下挑拨他们夫妻二人关系来了。

“表嫂嫁入护国公府才几个月,就怀上了孩儿,而我……都成亲快一年了呢。”

李煜宸闻言就心疼起来,这傻丫头又在为这事苦恼了。

前阵子她背着他请太医过来切脉,也不知道那太医开的什么药方子,那药熬出来黑压压的一盅,端到屋里喝完,那苦味一天都绕着整个房间散都散不去。

更不用说喝到嘴里的滋味了,他就见她给苦得到盥洗室里反水吐过两回。

他宁愿一辈子没孩子,也不愿意她受这个罪,最后勒令厨房不许再给她熬这种药,才消停了些。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喝起了另一个方子药。

这个药似乎温和甘味一点儿,他让白令来看过这配方,白令当时研究一番之后惊叹这倒是个养身健体的绝好方子,而她喝起来也感觉舒适,也就随她了。

说来小东西今年也不过十六岁,过完年才十七,虽然普遍姑娘家十五、六岁出嫁,很快就当娘亲了,但以他看来,十八岁往上再有孩儿也来的及。

他私心里就想着他与她的二人世界,最好不要有第三个人插入,哪怕是他们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儿,他想想她会搂抱着个男孩儿亲昵的场面就有些气不太顺。

他恨不得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人能分走丝毫,所以他对有没有孩子这个事,是真的不大上心。

有的话就培养出来,将来接掌他手中的东西,然后他就与她逍隐江湖,过些自由快活的日子去。

没有的话,到时就过继一个也能培养起来,天下只要统一起来,不出大乱子就行。

“为夫与你说过多少回,有没孩子都无所谓,有你就够了。”李煜宸抚着她乌黑发丝,“怎么就总往牛角尖里钻?”

云晏抬手紧紧攀上他肩头,脸贴他侧脸蹭得好一会,片刻之后才小声嘟哝道:“可是我想要给你生个孩子。”

“娇娇真惹火。”李煜宸声音都黯哑起来,“是真要夫君在马车上收拾你一次吗?”

云晏吓得连忙松开手要站起来另坐一边去,却被他紧紧按住,“惹火就得灭,跑哪去?!”

云晏感觉他的反应都抵着她了,吱唔着道:“你,你别这样,在马车上呢,车夫就在外头。”

“他看不着,就一次?”李煜宸哑沉着声音,手已渐探向她衣襟。

云晏脸上烫热,连忙抓住他手挣扎着要起来阻止,外面反方向那边就传来了哒哒马蹄声奔腾而来。

不一会外头就有宫中内侍太监的声响,“禀宸王殿下,陛下身体有恙,急传殿下进宫觐见。”

李煜宸眉头一蹙,神色便已冷肃起来,吩咐车夫,“调转马车,入宫。”

云晏知道这往后几年,圣上的龙体情况会越来越糟糕,却是没料到竟会这么突然,似乎一夜之间就垮下去了一样。

他们进入龙延殿之后,见他半躺于摇椅之上微瞌着双目,脸容憔悴枯槁,再也不复往日的精神。

“我儿。”他微微抬手朝李煜宸叫唤,“来,来朕这里。”

李煜宸微皱眉过去,冷眼扫向皇帝身后的林公公,“怎么侍候的陛下,传太医过来看了吗?”

林公公虽然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可对于这个敢跟圣上叫板的铁面冷暴帝子,是发自心底的害怕。

此时被他冷眼寒语一刺,话都已然说不利索,“回,回殿下,太医已集体来切过脉。”

“你让他们候在侧殿等本王问话。”

“是。”林公公吓得连忙躬身行礼倒退出去。

“是朕的身子不中用了,与他们无关。”圣上微摆摆手,“我儿不必动火气。”

李煜宸见他老态龙钟、容色迟暮的样子,说不上有多心疼,毕竟他打小以来就极少从他这里得到过温情与父爱。

但这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这个父亲似乎将对他这个儿子的关爱都埋藏在了心底,现在他已病成这样,他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父皇有何事要吩咐儿臣的,儿臣定替父皇办成。”

“传位诏书朕已撰好,就放在书桌的玉锦盒里,朕知道你有能耐,这个天下在你手里,朕也安心,只有几事,朕放不下。”

李煜宸听着这如同遗言一般的话语,到底是越发难过了,“您说,何事?”

“你那几个兄弟,要争要斗很正常,朕也管不了……但朕希望你,将来能顾念手足情,再怎么也留他们一条命,不要赶尽杀绝。”

李煜宸负手沉默得片刻,才沉声道:“儿臣答应了。”

“涅音宫……父皇知道你不喜为父提这个,但朕毕竟是大凉朝之主,要为李家天下着想,你身上虽有魇家的血脉,但你是朕的儿子,朕不希望涅音宫将来侵占了大凉朝,希望你把握好分寸。”

“所以,您是妄想要大凉朝占了涅音宫?大凉山河统共就这么点,如何与广纳天下的涅音宫比?”

“你!”皇帝手无力的颤抖指着他,被刺激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是嫌弃大凉江山少,不稀罕?”

李煜宸见他气成如此,对于自己的父亲总归是有恻隐之心。

他声音也就放缓了,“您放心,儿臣将来会拓展大凉朝山河,将来一统天下,不会辱了李家列祖列宗的威名。”

皇帝闻言,按着心口透得一大口气,闭目养神得片刻,这才道:“我儿能如此想就最好。”

“还有一事,苏皇后……她或许背地里做了许多错事,但也尽心尽力服侍了朕近二十年,念在这个份上,将来就让她能善终吧。”

“这个女人心太大,如何能善终?!”

这女人竟敢暗地里给晏儿的酒水下药,他早就有诛杀她之心,不过就是看在皇帝老儿需要人照料的份上才暂时没动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