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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枝梢頭,月色闌珊。pbtxt

除了偶爾處的一二微光,稀鬆的大小屯落通通深陷在墨色中。

啪!

一聲蠟燭芯爆燃的響動驚醒了平躺在床上的蘇錦溪。睜開眼,瞳孔瞬時放大。

這?!竟,竟是她自小居住的閨房。

她不是在刑場上嗎,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有人將她帶回來了?

不可能,江寧府離這裡千里之遙,光在耽擱在路上的時間,就足夠她死了幾百回了。而且,而且這座宅子分明早和張伯一同燃成了灰燼。怎可能又復原了呢?!

想到這,蘇錦溪下意識的動了動身體。表情瞬時更加錯愕。

她,她的下肢怎麼會連在腰上?!那可是她親眼看着鍘斷的!

難道是在做夢?要麼就是即將化作遊魂的她產生了幻覺?!一定,一定是這樣的!

呵,真希望這場夢不要醒來,就讓她以孤魂的形式常伴這裡也好啊。

如此想後的蘇錦溪自顧自的繼續着心裡活動,摩挲着身邊熟悉的物品唏噓不已。絲毫沒瞅見角落裡托腮坐着打盹的女子。更沒意識到剛剛她起身的響動,已經吵醒了那人。

“錦溪,你終於醒了!”女子看到蘇錦溪坐了起來,顧不上揉眼,便興奮的跑到了她的床前。之後,更是不管不顧的將她抱到懷裡。

蘇錦溪沒來得及反應回來,就被實實的抱了個滿懷。剛要開口,卻被女子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震愕住了。pbtxt

她...她難道是?!

心裡的猜測讓她幾乎窒息,容不及多想,便迅速推開女子,捧起她的臉仔細端詳起來。當看清她的長相後,整個人再也控制不住的顫慄起來。

“流清?!”猛地驚叫一聲後,兩臂緊緊的抱回了她,那力度大的似乎要把她塞進自己的身體里,好像怕她隨時逃了一樣。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先還是笑,隨即抽噎,繼而是瘋了一樣的飲泣。

迅速沾濕成片的熱淚讓流清不知所措,以為她是因發燒燒糊塗了,頓時變了臉色。

“錦溪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你現在的樣子快要嚇着我了!”邊說邊推開她,探手去摸她的額頭。唯恐不準,又將自己的額頭貼了貼,當真感覺不到熱燙,才放妥了一半的心。

蘇錦溪好不容易再見流清,一時激動非常,哪裡還注意的到流清的反映。向她一撲,又使勁抱住了她。

“我怎麼可能是做惡夢,見到你,是大大的好夢!流清,你過的好不好,在地府有沒有受罪?”想到這,蘇錦溪鬆開了抱緊的胳膊。伸出手,滿目憐愛的摸向流清的臉頰。

“都我的錯,都我害的你。”說過,掩住臉,再也控不住的大聲痛哭起來。

“啊!”流清被蘇錦溪的話和表現嚇了一跳,又因着是半夜,不由後背犯涼,猛地大叫一聲,將她推向一旁。隨後朝門口倒退幾步,扭着頭向窗外叫嚷起來。

“義父!義父你快來啊!錦溪魔怔了!錦溪魔怔了!”估計是內心太害怕了,聲音未落,乾脆隻身跑向了門階外面。可又不放心蘇錦溪,探着頭不時的往裡面看着。

“......”望着流清幾近狂奔而出的背影,蘇錦溪頓時被她“誇張‘的舉動弄愣了,抽泣的坐在床上半響反應不得。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覺的哪裡不對勁?

然而,不容她多想,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中年男子已經衝進來了。

“錦溪不怕,一切有張伯在!都是張伯的錯,我們明天就打點行李!”說話間,屋裡多點亮了幾支蠟燭,立刻變的明亮。

藉著燭光蘇錦溪看清了張伯的面容,心緒再次不能自抑的激動起來。真的是張伯,真的是那個如親父親般養了她十幾年的張伯。自從他被燒死,他們已經六年未見了。

“張伯?!”蘇錦溪猛地站起來,錯愕的望着張伯。抑制不住的泛出的心酸,讓她真想立刻撲到他懷裡嚎嚎大哭一場,訴盡她這幾年來所有的痛苦。可礙於剛剛流清的反映,她壓抑住了自己的衝動。眼淚卻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張伯不明其中,惦念着蘇錦溪的病,一把將‘虛脫’的幾欲倒下的她扶住。

“好孩子,不要哭了。你大病一場,又要趕着回去,絕對不能再傷身了。”緩緩的扶回床上,長滿老繭的手微微拍了拍她的手背。

想起回蘇府,張伯便是一肚子氣。蘇葉南將人一丟十幾年不聞不問,一封書信便要一月期到府。難道是親骨肉,就可以隨意揉搓了?可嘆薇兒那般的人,竟痴情上他那樣的......

哭?蘇錦溪單只聽了這第一句,就沒再聽進去其他。收聲抹了抹臉頰,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中流了這麼多眼淚。

原以為經歷的那些苦難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淚水,現在才知道是孤寂的絕望讓她流不出來。

張伯誤解了蘇錦溪的反映,自以為理解她心意的繼續說下去。

“你的心思張伯都明白。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們,我仔細想過了,過幾日就帶着流清和你一起回江寧府。咱們幾個也好不分開。”

他原先是不想和蘇錦溪同回蘇府的,準備將她送去江寧府就離開。哪知把想法說出口後,蘇錦溪難過的茶飯不思,沒多久竟發起高熱。

這幾日,他一直陪在蘇錦溪的身邊寸步不離的照顧,直到她高熱退了,才離開了去忙活其他。誰知不到一刻,就又聽到流清的大呼小叫。和孩子的傷心相比,自己的那點心思又算的了什麼,一同回去便是了。當年蘇葉南沒有認出他,如今也不會認出來的。

“回江寧府?我們為什麼要去江寧府?”聽到張伯的話,原本漸漸冷靜下來的蘇錦溪,又再次大驚起來。臉色慘白,手指間霎時冒出汗漬。

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對於她來說除了噩夢,就是噩夢。僅聽到這兩個字,就足以渾身發冷。

好不容易做了鬼,怎麼第一事,又是回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