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李彥直終於走了。

對他臨走之前交代的事情,陳吉非常上心,因為他還指望着能引起李彥直的注意,慢慢打入李家的嫡系隊伍呢!

李彥直臨走之前交代了很多事情,而有兩件事情最是重中之重:一是調查那批“消失了的貨物”的去向;二是調查破山的去向!李彥直給他的親筆信說:“這兩件事,其實很可能就是一件事!我本以為此事會在我離開日本之前浮出水面,但現在看來,對方耐性足以等到我回到大明。”

陳吉現,李彥直的料想是正確的!在李家的船隊離開港口的十五天以後,算算李彥直應該已經到達浙江或福建了,市面上開始出現一批新貨。從生絲到香料,從書籍到銅錢,本來應該開始進入貨源枯竭期的日本市場,被這批忽然出現的神秘貨物攪起了渾水!

“真是厲害啊!”島井仁讚歎着,對今井宗久說:“囤積這批貨物的人真是好大的耐性!竟然能等到現在才出手!”

這個時候的今井宗久,也許已經開始越眼前這位前輩了,以為他看到了一些島井仁沒有看到的事情!

“好像是那批貨!”他想。

伴隨李介被搶劫的那批貨物的清單,今井宗久曾經看過,並一直很留心,所以這件事情出來以後他馬上意識到將會有一件更大的秘密要走出迷霧了!

幾乎和陳吉派出去的人同時,本已回到平戶的今井宗久到達了種子島,跟着又進入了那個才剛剛開始運作的自由港——鹿兒島港。

鹿兒島港這時還非常簡陋,然而共管體制下的自由讓這裡地商業勢力變得空前活躍,在這裡。今井宗久和陳吉地人追宗溯源。終於找到了那批神秘貨物的來源——島津勝久!

這個時候,離開李彥直回國已過了一個月!

“沒想到這個勝久這麼忍得!”今井宗久讚歎着,忽然現很多人都看錯了勝久這個男人。

“雖然被忠良、貴久父子打敗,但他竟然還能夠利用形勢重新崛起,真是不簡單啊!”

在日本戰國這個叢林里,這種事情非常之多,所以大家也只是佩服一下,並沒有太過深究其中可能存在的陰謀——就算有人看出其中有陰謀。也只會讚歎勝久之智謀,而不會譴責其不義!

在李彥直面前,島津勝久一直很低調,甚至表現得很窮困。可是李彥直一走,他的精神狀態就變得不同起來了!

他開始有錢拿出來建設他的鹿兒島城。鹿兒島城的重建工作,從規劃開始就顯得別具一格,那與其說是重建,不如說是要建立一座新城!島津勝久拿出一些禮物。向大友義鑒借了日向宗湛,新城的規劃就是這個去過大明的日向國和尚。

又由於靠近鹿兒島港,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勝久本身又有大量地啟動資金,所以島津家很快就成為南九州商貿圈中十分重要的一環,靠着商業利潤,島津家走向復興已經看到了曙光!

不過,今井宗久也看到了島津勝久的不利之處!

島津勝久最大的不利之處是鹿兒島附近已經沒有任何人口!而在這個時代,人口就是生產力!沒有人口。無論是生產還是打仗都將無以為繼!

本來,在李彥直的維持下,鹿兒島附近地破壞比起其它地方還要少一些,可田薰親一聽這個地方要劃給被人就連夜動手,將城內城外本就不多的所有人口都移到自己的領土。

島津勝久進駐鹿兒島城時,裡面竟然只有三戶人家,而且都還是進城在廢墟中躲避風雨的流浪漢。還好他這次來本身就帶了幾百號人。不至於空身入戶。可是這幾百號人主要是戰鬥和商業隊伍。再沒有多餘地人來進行農業活動!雖然島津勝久在進城之後便下令部分戰鬥隊伍就地屯田,可靠着一二百人的屯田。開出來的糧食非常有限,甚至還不如靠着商業運作的利潤從商人那裡買糧。但是幾百人的口糧還可以買,如果將來要繼續展,單靠買糧也終非長久之計。

“不止如此!”今井宗久想到,島津勝久還有第二個不利之處,那就是他陷入了伊家、田家、連家的包圍圈中!這次再回來重建島津家的他,已經喪失了昔日薩摩守護的權威,伊家、田家、連家根本就不當他是一回事,他非但無法從這些人身上得到幫助,甚至還受到了他們的鉗制!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伊、田、連三家對島津勝久很明顯都沒有好感,甚至有很明顯地防範心!

幸好勝久還有大友義鑒這個外援,也幸好他背後還有一個能人能幫他搞到新式武器,使他的部隊的武裝程度明顯勝過伊、田、連諸家並形成一定的威懾力,這才維持了一種脆弱的平衡。

可是,守着一座空城,周圍又布滿了鉗制,這又給島津家的復興之路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島津家要復興,真地有希望嗎?”勝久本人也在懷疑。

不知不覺中,島津勝久又開始喝酒了——這是他逃到豐後時養成地壞習慣,部將新納忠苗曾對此表現出相當的失望!隨着破山地來到讓情況有所改變,破山甚至幫他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重新入主鹿兒島!這些都讓勝久振作起來!在閩海一帶他甚至重新娶了一個妻子,那個妻子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這就更讓勝久覺得自己應該重新站起來,對還跟着他的部屬負責,對新加入的手下負責,對妻子負責,對兒子負責。對他自己的榮譽負責!

可是人的惡習。是會在生命中留下毒癮一般的印記地。如今一遇到了困難與挫折,島津勝久便又舊態復萌!

新納忠苗見到了趕緊勸誡,可是沒用!最要命地是破山到界買糧食去了,還沒回來。這讓新納忠苗對島津勝久的失望也重新萌。

島津勝久就這樣在酒罈里泡了十一二日,妻兒也不顧了,鹿兒島的重建工作也不管了,直到這日聽人說“玄滅法師回來了”,才驚得跳了起來。要找衣服刮鬍子漱口,卻已經來不及了,破山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雖然臉上頗有塵土之色,但和勝久這個在酒罈里泡了十幾天、滿臉鬍渣的落拓中年相比,年輕的破山更是顯得英姿勃勃!

“主公。你這是怎麼了?”

破山的這一問,問得勝久以袖遮臉,很慚愧地“額”了兩聲,卻說不出話來。

破山輕輕嘆了一口氣。便沒再追問讓勝久難堪的話,只是稟告道:“主公,大喜!這次我去了界,又上岸去了一趟本願寺,打點好了關係,買到整整兩船穀物!都已經運回來了。信如正在清點搬運上岸。有了這批糧食,咱們接下來兩年的口糧就不用擔心了。當然,如果人口增加地話,就要另外開拓新的購糧渠道了。我想等明年開春之後到平戶、對馬看看。也許在那裡能買到不少糧食,若能形成固定的入糧渠道,那就更好了。”